沈墨咳出的血珠砸在弑神枪的枪缨上,洇开一小片暗沉的红。幽冥大帝那只覆盖着暗金色鳞片的手掌还悬在他头顶三寸处,带着足以压垮山岳的威压,逼得他膝盖以下的土地都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第七掌了。”幽冥大帝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黑曜石,“你体内的陨神之力已紊乱如麻,元神在这等冲击下濒临溃散——再撑下去,只会魂飞魄散。”
沈墨没应声,只是用弑神枪拄着地面,缓缓直起脊梁。刚才那一掌拍在他后心时,他清晰地听见自己脊椎发出的“咔咔”脆响,像是有无数根钢针顺着血脉扎进元神,疼得他视线都泛起红雾。但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此刻却显得格外清晰:
【挨打回血被动触发:灵力恢复速度提升至400%,肉身强度增幅200%。】
【当前灵力:92%。陨神之力融合度:71%。】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扯到胸口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视线越过幽冥大帝的肩,能看到远处城墙上洛璃绷紧的背影——她的魔焰几乎凝成实质,却被林风死死按住,显然是怕她冲动坏了战局。
“老魔头,”沈墨抹了把嘴角的血,声音哑得像磨过砂石,“你这掌法倒是没退步,就是……力道还差点意思。”
幽冥大帝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眼前这小子体内的灵力明明已如惊涛中的破船,随时可能散架,却总能在崩溃边缘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拉回,甚至比之前更加汹涌。就像一口永远填不满的井,无论他灌入多少力量,最终都会被消化、反哺。
“冥顽不灵。”大帝冷哼一声,第八掌携着更狂暴的魔气落下。这一掌他刻意偏移了寸许,避开沈墨的元神核心——他忽然想看看,这只打不死的蝼蚁,究竟能撑到什么地步。
“嘭!”
气浪炸开时,沈墨像片被狂风撕扯的叶子,横着飞出去撞在残破的城楼上。砖石簌簌坠落,将他半埋在废墟里。洛璃的惊呼声刺破混乱的战吼,他能感觉到那道焦灼的视线几乎要在自己背上烧出洞来。
【挨打回血触发:灵力恢复速度500%,肉身强度增幅250%。】
【陨神之力融合度:77%。检测到宿主骨骼碎裂超过30处,临时解锁“骨血再生”天赋。】
碎骨摩擦的剧痛中,沈墨反而笑出了声。他能感觉到断骨处涌出温热的暖流,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光粒在重塑骨骼,连带着那些淤塞的经脉都被撑开,变得更加坚韧。弑神枪插在身边的石缝里,枪身的鸿蒙气息正顺着他的指尖往里钻,与陨神之力缠绕、冲撞,最终凝成一股更霸道的力量。
“第八掌。”他扒开身上的碎砖,露出渗血的衣襟下,那道从左肩蔓延到腰侧的焦黑掌印——掌印边缘正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是有生命般蠕动、消退。
幽冥大帝的眉头拧成了川字。他活了九万年,见过用精血燃命的修士,见过借法宝硬撑的莽夫,却从未见过沈墨这样的异类。对方的每一次受伤,都像是在给一柄钝剑淬火,疼痛不仅没磨去锋芒,反而让那股韧劲儿越发刺目。
“你究竟是什么怪物?”大帝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沈墨没回答,只是反手握住弑神枪,猛地拔起。枪尖带出的石屑中,他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出,枪芒扫过之处,空气被撕裂出细碎的空间裂缝——这是陨神之力与鸿蒙诀融合到一定程度,才会出现的迹象。
“想反击?”幽冥大帝冷笑,第九掌迎着枪芒按下。他算准了沈墨此刻旧伤未愈,新力未生,这一掌足以让对方彻底失去行动力。
然而掌风刚至,沈墨却突然拧身,以一个近乎诡异的角度避开掌印核心,任由掌风擦着他的右臂扫过。“咔嚓”一声脆响,右臂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折,但他的枪尖却趁势递出,擦着大帝的脖颈划过,带起一串黑色的血珠。
“你在……控制伤势?”大帝抚过颈间的伤口,眼中终于露出惊容。
沈墨甩了甩脱臼的右臂,借着反震之力将骨头接回原位,疼得额角冒汗,眼神却亮得惊人:“老魔头,你出掌的力道、角度、魔气运转的轨迹……打了七掌,我早记熟了。”
【挨打回血触发:灵力恢复速度600%,肉身强度增幅300%。】
【陨神之力融合度:83%。解锁技能“破绽预判”(可预判仙帝以下修士的攻击轨迹)。】
原来他每一次硬接,都在暗中解析对方的攻击模式。那些看似狼狈的倒飞、吐血,实则是在以肉身为媒介,记录幽冥大帝的战斗习惯,就像一块海绵,在吸收疼痛的同时,也在吸收着对手的弱点。
幽冥大帝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把沈墨当成了需要碾碎的蝼蚁,却没发现这只蝼蚁藏着一双能看透本质的眼睛,正借着他的攻击,一点点织出一张反杀的网。
“第九掌。”沈墨活动着刚接好的右臂,骨节发出连贯的“咔咔”声,像是在调试一柄重铸的兵器,“还剩最后一掌,拿出你的真本事吧。”
他的语气里没有挑衅,只有一种近乎平淡的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这让幽冥大帝莫名生出一股烦躁,体内的魔气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他堂堂幽冥主宰,竟被一个后辈逼到了需要“拿出真本事”的地步?
“如你所愿!”大帝的身躯骤然膨胀,黑袍下伸出数道暗金色的骨翼,周身的空间开始剧烈扭曲,“这一掌,用了我三成本源之力,你若能接下,便有资格……活过今日。”
磅礴的魔气汇聚成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掌,掌纹间流淌着幽冥本源的暗紫色光华,尚未落下,大地已开始成片塌陷,空气中的灵力被挤压得发出痛苦的尖啸。城墙上的修士们脸色煞白,连洛璃都忍不住往前踏出半步,魔焰几乎要冲破林风的阻拦。
沈墨深吸一口气,将弑神枪插在身前的地面上,双手结印。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陨神之力与鸿蒙诀正在疯狂交融,那些被打碎又重塑的骨骼里,流淌着比之前强悍数倍的力量,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渴望战斗的嗡鸣。
“来吧。”他仰头望着那只覆盖了半边天空的巨掌,嘴角扬起一抹带血的笑,“让我看看,所谓的大帝,到底有多少斤两。”
【检测到宿主即将承受超越当前境界的攻击,“挨打回血”被动临时升级为“涅盘之火”:承受攻击后,灵力瞬间回满,肉身强度增幅500%,陨神之力融合度强制提升至90%。】
巨掌落下的瞬间,天地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只有那道渺小却挺拔的身影,在暗紫色的光芒中,如同一株迎着风暴生长的韧草,明知会被碾碎,却依旧选择在折断前,绽放出最倔强的锋芒。
沈墨的意识在剧痛中浮沉,像是坠入了滚烫的岩浆,又像是被扔进了极寒的冰狱。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寸寸碎裂,又在一股更强大的力量牵引下迅速重组,元神深处,似乎有什么尘封的枷锁被彻底打碎,涌出的力量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畅快的嘶吼。
当光芒散去时,沈墨半跪在地,右手死死按着插入地面的弑神枪,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浑身的衣服已碎成布条,露出的皮肤上布满纵横交错的伤口——但那些伤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金色的流光在皮肤下游走,如同活过来的星辰。
他缓缓抬起头,左眼的瞳孔里竟浮现出一道细小的星辰纹路,那是陨神之力彻底觉醒的标志。
“第十掌。”沈墨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力量,“老魔头,现在……该我了。”
幽冥大帝看着他眼中那抹不属于凡人的光芒,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是在殴打一个对手,而是亲手将一块璞玉,打磨成了足以刺破黑暗的利刃。掌心残留的刺痛感提醒着他,刚才那最后一掌,对方看似狼狈承受,实则已在他的本源魔气中,埋下了一缕属于陨神的印记——就像一根毒刺,扎在了他最核心的力量源泉里。
城墙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洛璃的魔焰终于冲破林风的阻拦,化作一道赤色流光落在沈墨身边,却被他抬手按住。
“别碰。”沈墨的指尖带着灼热的温度,触碰到她的手腕时,洛璃能感觉到那股狂暴的力量正在他体内奔腾,“再等片刻……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自作自受。”
他的左眼闪烁着星辰般的光,看向幽冥大帝的眼神里,再没有半分敬畏,只有猎手锁定猎物的冷静与锐利。十掌淬体,以痛养锋,这柄用血肉和意志打磨出的剑,终于到了出鞘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