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众人还沉浸在这来之不易的胜利喜悦中时,前线的局势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黄得功率领大军兵临新蔡城下,这本该是一场乘胜追击、扩大战果的关键之战,可谁也没有料到,黄得功竟在关键时刻停下了进攻的脚步。他非但没有继续挥师北上,反而转头向南京城请求补充军资。
这一举动,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南京城的大佬们心中激起了千层浪。
一众朝中重臣和军方将领无不感到愤慨不已。黄得功此等行径,无疑是见利忘义、不顾大局。但愤慨归愤慨,他们却也深知,眼下的局势容不得他们有丝毫的任性。
如今前线战事已开,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便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他们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始为黄得功筹集军资。
毕竟,黄得功手中握着二十万雄兵,他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足够的军资,他便按兵不动。而他的这一停下,却给了北边的关宁军可乘之机。
关宁军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一举攻破了徐州城。那坚固的城墙在关宁军的猛烈攻击下,瞬间土崩瓦解。如今,关宁军已经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舰船,显然是谋划着南下,进一步扩大战果,直逼南京城而来。
而被清军曾经践踏过的南京城,本就心有余悸,如今再加上河南的豫军如潮水般兵临宿州,平西军也气势汹汹地跨出了河南地界,一时间,南京城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喘不过气来。城中的决策者们顿时慌乱了起来,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他们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先应对哪一方才好。
经过一番紧急而又激烈的商议,南京城最终确定了战略方向。他们认为,关宁军的威胁最为紧迫,毕竟这是一支拥有十万大军的劲旅。一旦关宁军顺着运河长驱直入,南京城必将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
于是,南京城当即调集高杰、刘良佐的 全军北上,命他们对运河两岸严防死守,务必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阻挡关宁军南下的步伐。
然而,其他地方的战局同样不容乐观,局势复杂多变,让人头疼不已。就在南京城为此焦头烂额、举棋不定时,郑芝龙遣使前来,言辞恳切地表示愿意助南京城一臂之力。
郑芝龙,这位在东南沿海一带拥有庞大势力的枭雄,他打的什么主意,南京城的决策者们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
但他们心里都明白,这请神容易送神难。郑芝龙定然是有所图谋的,他手中握着二十万大军,这可不是一股可以小觑的力量。
南京城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他们不知道郑芝龙到底想要什么,郑芝龙始终未言明自己的条件。这让南京城更加难以抉择,到底是让郑芝龙出兵相助,还是拒绝他呢?
毕竟,如果郑芝龙真心相助,凭借他那二十万大军,南京城的防御力量必将大大增强,甚至有可能借此机会反攻入北京城。可万一郑芝龙别有用心,他的意思是强占南京,那南京城岂不是自己为他做了嫁衣,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就在这南京城犹豫不决、举棋不定之时,吴三凤已然率领关宁军的先锋军登船,向着南方疾驰而来。
南京城的上空,乌云密布,战争的阴霾越来越浓,朝堂上的争议却也挡不住北朝的来犯,不过此时众人均对手中的四十万大军抱着希望,不过更多的是私下抱怨马士英麾下的阮大铖为了政绩去攻击左军,如今,这左军是退了,黄得功却挟此而邀功,却将北朝也是真的激怒了。
东阁之内,往日里那些慷慨激昂、争先恐后叫嚷着一举拿下北京城的喧嚣声,此刻已杳然无踪。马士英、王铎、蔡奕琛、张居之四位南明大学士,皆正襟危坐于沉香木案几旁,往日里的意气风发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如铅云的气氛。
烛火摇曳,将四人的影子投在青砖地上,拉得老长。马士英枯瘦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案几,那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阁内回荡。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忧虑:大铖此战一开,如今我朝几无退路。
他的目光越过窗棂,投向北方,而那北朝的吴三凤来势汹汹,尔等以为我朝之兵可与对之否?
王铎闻言,连忙拱手,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元辅大人,那吴三凤虽已南下,但我朝已遣兵二十万去阻拦。他刻意提高了声调,似乎想要道出何愁不能歼敌?
蔡奕琛亦随之附和:元辅想来是被朝中那些危言耸听之辈扰了心神。
他挤出一个看似胸有成竹的笑容,在我等看来,吴军定然会被阻截。纵使来了,也不会有太多的人。南京的城防,足以防范得住。
张居之却突然拍案而起:各位大人!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你们是否遗忘了当初清军南下时,也是这般情形?
他指着墙上悬挂的地图,手指微微发抖,同样的路线!甚至吴三凤大军的兵力更胜当时清军!
他的面色因忧虑而变得苍白,清军不过是劫掠财物,而吴三凤定然是冲着灭国而来!
马士英闻言,眉头紧锁,捻着稀疏的胡须:那吴三凤想来不如清军骁勇吧?那鞑子可是真的凶残如狼啊,若不然我军如何不敌。
张居之缓缓转身:元辅大人,您可曾想过,清军是如何被赶出辽东的?
众人一愣。
他缓步走到窗前,背对着众人,纵然有着平逆军的加持,但关宁军毕竟是主力啊。
他缓缓道,且还有朝鲜之战,那可是全靠关宁军独自应对。从根本上说,关宁军的战力不见得会弱于清军。
马士英沉思片刻,摇了摇头:这关宁军于关外与鞑子对峙多年,也无寸进,怎么到了刘子承之手,就马上更换了面目?这真是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