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却不为所动,目光依旧紧紧盯着刘庆,似非要他给个明确表态不可。他说道:“我知大人与殿下有情有意,可现实摆在眼前,大人不得不小心谨慎啊。不说其他,若此事让周王恼怒,大人觉得自己还能安稳地坐在这里吗?周王若他要对付大人,大人恐怕难以招架啊。”
刘庆被杨仪说得心慌意乱,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 他心中一团乱麻,既放不下与朱芷蘅的感情,又深知杨仪所言句句属实,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杨仪见刘庆犹豫不决,冷冷一笑,说道:“大人,你若不敢下决定,我来助你。”
李平安心中一惊,满脸狐疑地问道:“如何助大人?”
杨仪没有理会李平安,而是转向刘庆,正要开口,刘庆却突然捂住头,痛苦地说道:“好了,你们莫要说了,待我再想想。容我仔细思量一番。”
杨仪见此,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大人,若是那殿下未来这仪封寻你,我或许还会祝愿你们各自安好,可如今她既然来了,我只希望她能尽快离开,去遵循周王与陛下为她订下的婚约。这不仅是为了殿下的名声,更是为了大人的前程与安危着想啊。”
杨仪见刘庆依旧满脸踌躇,犹豫不决,心中焦急万分,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提高音量,厉声喝道:“大人,你莫非真要沉迷于女色,深陷情爱之中而不可自拔?如今您怎可因儿女私情而误了大事!”
刘庆闻言,眉头紧紧蹙起,脸上露出痛苦纠结之色,嗫嚅道:“我,我明日与她谈谈。”
杨仪听了,冷哼一声,语气坚定如铁,说道:“大人,明日我等望大人与殿下好好谈谈,若能好说好散,自是最好不过。若不然,我等宁愿背下犯上之名,也要将她请出这仪封城。”
杨仪这番决绝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击中刘庆的心头。刘庆只觉心中一阵剧痛,茫然地看向杨仪,又将目光缓缓移向李平安,眼中满是无助与迷茫。他微微点头,默认了杨仪的提议,此时的他,心中苦涩难当,却又深知杨仪所言不无道理。
想到明日之后,自己与朱芷蘅便要从此相忘于江湖,刘庆心中难舍之意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一阵阵地绞痛让他几乎难以呼吸。他缓缓起身,朝着衙门走去。此刻的他,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
来到衙门外,刘庆看到段二等人依旧在外边候着。段二见他来了,本能地想上前拦住,却被一众团勇迅速挡住去路。刘庆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后堂外。此时,一阵低啜声从屋里传来,那声音如同一把把锐利的小刀,一下又一下地割着刘庆的心。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捏住,痛得难以自抑。
屋里,小媳妇正抱着已睡着的孩子,打算去厢房休息。她不经意间望向窗外,看到了站在院中的刘庆。她刚想开口招呼刘庆,却见刘庆轻轻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小媳妇心中一酸,眼中闪过一丝难过,她放下孩子,轻轻走到刘庆身边,低声说道:“先生,你去看看殿下吧,她都哭了一下午了。”
刘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未等他回应,屋里的朱芷蘅像是察觉到了刘庆的到来,忙赤着脚跑了出来。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神中满是急切与渴望,一见到刘庆,便扑上前拉住他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哀求道:“庆郎。我求你了,你不要抛弃我,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该怎么活……” 她的泪水不停地流淌,打湿了脸颊。
刘庆看着朱芷蘅红肿的眼睛,心中一阵刺痛,轻声说道:“殿下,你这是何苦啊。”
朱芷蘅流着泪,声音颤抖地说道:“庆郎,你知道不知道,我这时好难受,我的心里真的好难受啊。我为了你,不顾一切地来到这里,你怎么能就这样不要我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紧紧地抓着刘庆的手。
刘庆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轻声道:“殿下,我,我明日送殿下回开封吧。” 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心像是被撕裂成了无数碎片,每一片都在隐隐作痛。
朱芷蘅听到这句话,手瞬间无力地松开了刘庆,她绝望地看着他,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喃喃道:“庆郎,你真的不要我了?”
小媳妇站在一旁,也诧异无比地看着眼前这对苦命鸳鸯,心中满是感慨与同情。这一切都是命运的捉弄,让这两个相爱的人陷入了如此艰难的境地。
刘庆实在受不了朱芷蘅那哀怜的眼神,直直刺向他的内心深处。他别过头,不敢再看朱芷蘅,轻声道:“殿下,如今我们都不能自主了。这世间诸多无奈,不是你我所能左右……”
朱芷蘅听了,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不停地摇着头,口中喃喃道:“庆郎,这是你的真心话?我不信。我不信……”
刘庆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对小媳妇鞠躬说道:“麻烦你照顾一下殿下,明日,我将派人送她回去。” 他说完,便转身缓缓走出衙门。
衙门外,段二等人见刘庆出来,且做出了送朱芷蘅回开封的决定,都齐齐地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终于有了一个暂时的了结。
刘庆走在街头,这或许是他们唯一能走的路了。若不如此,等待他们的,可能是更大的灾难。但即便明白这一切,他的心中依然不舍与痛苦。
次日,刘庆并没有前往去送朱芷蘅。他独自一人站在才修复好的城楼之上,远远地望着队伍。马上的朱芷蘅神情恍惚,眼神空洞,仿佛丢了魂一般,她与小媳妇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什么。
这时,朱芷蘅像是心有灵犀般突然回头,与刘庆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刘庆心中一慌,像是做了错事被人发现一般,侧身慌乱地躲了开来。在那一瞬间,他清楚地看到朱芷蘅摇着头,似乎还说了句什么,距离太远,他听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