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媳妇环顾了一下这破旧不堪、家徒四壁的家,眼眶渐渐红了,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说道:“我是真不想离开这里,这里毕竟是我的家,有着我太多的回忆。但我也确实不知道应该怎么活下去了,家里还有些粮还是先生当初送我的,我一直舍不得吃,就怕先生哪一天回来了,还可以有口吃的。”
朱芷蘅听着小媳妇的话,眼睛也泛起了水光,她是第一次如此深入地接触这底层的小人物,却被小媳妇的善良和感恩深深感动了。她轻声道:“姐姐,你莫担心,我不会让你以后难过的。等我们到了仪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媳妇听后,微微点头,说道:“好,我跟你去。那等孩子睡了,我将这些粮做成干粮,要不我们一路也没个吃喝。这一路路途也不近,干粮可不能少。”
朱芷蘅连忙点头,说道:“我帮姐姐。我虽不精通这些,可也能搭把手。”
小媳妇看着烧火时手忙脚乱,脸上被熏成花猫的朱芷蘅,不禁笑道:“你怎么连火也烧不来啊。你家主人不训你吗?”
朱芷蘅有些不好意思地讪笑道:“我确实不会。平日里,这些事都有别人去做,我很少接触。今日一试,才知道如此不易。”
两人忙活了半晚上,总算将粮食全部做成了干粮。收拾妥当后,小媳妇又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一套衣服,递给朱芷蘅,说道:“你的衣服太显眼了,你穿我这身吧,虽说简陋些,可胜在朴实。就怕你不习惯。”
朱芷蘅接过衣服,心中对心细的小媳妇感激不已,说道:“谢谢,姐姐。若不是姐姐提醒,我还真没想到这一茬。”
一夜过去,收拾妥当的两人,小媳妇将奶娃背上,两人又各自背上一个包袱,。朱芷蘅换上小媳妇的衣服后,倒有种别样的美。她本就生得漂亮,如今换上朴素的衣衫,更添了几分清新脱俗的气质。
小媳妇瞟了眼她,眼中满是赞赏,说道:“你人长得真是标致。这换上我这粗布麻衣,竟也别有一番韵味。”
朱芷蘅羞涩地回道:“姐姐,你也不错的。你虽历经磨难,可看着就让人敬佩。”
她又好奇地问道:“秀姑长得什么样子呢?我时常在想,能让庆郎如此挂念的女子,究竟是何等模样。”
小媳妇笑道:“秀姑也是个难得的美人,但与你也有不同,她性格真爽善良,又心灵手巧。我真希望秀姑她没出事,有一日回来时,你们两人如何相处。我倒是很期待呢。”
临近曹门之处,欲出城之人已如蜿蜒的长龙般排起了队。朱芷蘅混在人群之中,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揪紧衣角,指尖泛白,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紧张的情绪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小媳妇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不禁有些猜疑地扫视了她一眼,随后轻轻握住她的手,那掌心的温度带着丝丝暖意,轻声安慰道:“别怕,我们都是良民,光明正大地出城,不会有事的。”
朱芷蘅轻轻 “嗯” 了一声,声音小得如同蚊蝇低语,可她的心跳却愈发急促,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她暗自思忖,此时的王府想来已经发现自己出逃了吧,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反应,会不会立刻派人来追?想到此处,她的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陈永福一如往常,骑着一匹高大健壮的骏马,巡视到曹门。马蹄轻轻踏过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从朱芷蘅身边经过时,本欲径直离开,却瞥见这两个女子一身朴素衣衫,一副逃荒的模样,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不禁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他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心中暗自思忖,这不是周王府的朱芷蘅殿下?
朱芷蘅见马在身边停了下来,心中 “咯噔” 一下,眉头微微皱起。她缓缓抬头,正好对上陈永福瞪大眼睛的目光,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悄悄作了个噤声的动作。
陈永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心中暗叹,这殿下的胆子也真的是太大了,如此冒险出逃,想来是去找刘庆了。他不动声色地对城门官道:“时辰到了,开门吧,让妇孺先出城。”
随着城门 “吱嘎” 一声缓缓打开,那朱芷蘅忙拉着小媳妇,挤出了城去。陈永福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嘴角笑意更浓,轻声笑道:“有意思。”
才过不到一刻钟,一群王府的侍卫便如一阵疾风般赶了过来。他们神色匆匆,脚步急促,见到陈永福在,为首的侍卫连忙上前,单膝跪地,恭敬地说道:“大人,你们可有见到我家殿下出城?”
陈永福故作一脸茫然,疑惑道:“殿下?殿下出城为何?我一直在此巡视,并未注意到。”
侍卫急切地回道:“若大人见我家殿下,请阻拦片刻,务必让她回王府。殿下私自出逃,王爷和王妃都心急如焚。” 说罢,便又带着一众侍卫向其他门跑去。
一路慌张跑出城的两人,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小媳妇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警惕地看着朱芷蘅道:“你为何如此慌张?从刚才在城门你就不对劲,莫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朱芷蘅迟疑了片刻,心中纠结万分,最终还是决定直言道:“我想你听说王府小娘子与庆郎的事吧?”
小媳妇微微点头,眼中满是疑惑,追问道:“这和你有何关系?”
朱芷蘅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我就是朱芷蘅。” 声音虽轻,却如一颗重磅炸弹,在小媳妇耳边炸响。
小媳妇惊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半晌才回过神来,惊呼道:“啊,你是殿下?”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下跪行礼,口中念道:“民女不知是殿下,多有冒犯,还望殿下恕罪。”
朱芷蘅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急切道:“在这里没有殿下了,我一心只为庆郎,已然屡次打破规矩,我想我以后也不会是殿下了,你也不必这么叫我,我们还是姐妹相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