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系统熄灭三分钟后，指挥中心的大屏幕切换成KL-907号飞行器的轨道图。一个红点正从地球附近飞向月球，速度是每秒11.2公里。
江临川站在主控台前，手放在机械表上。表没有震动，但他知道林野已经出发了。
“还有十七分钟到小行星带。”苏棠在通讯频道里说，“雷达发现前面有很多移动的东西，可能是高能陨石群。”
江临川点头，手指滑过屏幕，打开加密频道。
“林野。”
“收到。”耳机里传来声音，很稳。
“自动避障可能失灵，你准备手动控制。”
“明白。程序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接管。”
江临川盯着屏幕上的路线。新条约才生效不到一天，全世界37个国家都在盯着这艘飞行器。出一点错，就会被人说私人公司没能力做深空任务。
他按下通话键：“按计划走。”
KL-907舱内，林野解开安全带，双手离开操纵杆。他闭上眼，后脑接口连上飞行器系统。眼前出现三维画面，每块陨石的轨迹都变成线条。
“同步率85%……91%……96%……”
数据快速跳动。地面监控显示他的脑波和AI完全匹配。
陨石群出现在视野中。警报响起，系统提示无法算出安全路径。
林野没停顿。他调整角度3.1度，引擎微调两秒。飞行器侧身穿过两块相撞岩石的缝隙，尾焰擦过一块石头，火花四溅。
“穿过去了。”他说。
指挥中心没人说话。所有人都看着屏幕上那个红点，在密密麻麻的障碍中不断闪避。每次转向都刚好避开，像提前知道每一颗陨石怎么动。
“这不是躲。”一个技术员小声说，“这是预判。”
江临川没回应。他知道这就是“终极同步”的真正样子——人和机器合为一体，直接感知环境数据。
第二波冲击来了。八块超过五米的陨石扇形逼近，正常要四次变轨才能避开。
林野只做了一次操作。飞行器突然向上拉升，接着快速翻滚，借着一块旋转陨石的引力滑进空隙。整个过程不到七秒。
“全部避开。”苏棠报告，“机身完好，能源剩83%。”
全球直播开启。几千万人看到银白色飞行器在黑空中穿梭的画面。没有特效，没有剪辑，只有真实的速度和精准。
网上立刻炸了。
“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波音飞船绕地球都要分好几次汇报。”
“这不是飞行，是活着。”
波音总部想切断转播信号。但数据刚发出就被拦下。苏棠建的广播系统自动换节点，原始数据上传到37国认证服务器，谁也改不了。
十分钟内，#林野穿越陨石带#冲上热搜第一。
KL-907继续前进。离月球着陆还有42分钟。
“导航受干扰。”苏棠提醒，“月球磁场异常，GpS断了。”
江临川调出地形图。“准备手动修正。”
林野睁开眼。hUd显示下降路线偏了600米，正对一个没标出来的陨石坑边缘。备用导航还没启动。
他关掉自动驾驶，靠机身震动判断姿态。右手轻轻推杆，喷口角度调0.8度。飞行器慢慢倾斜，躲开下面凸起的岩石。
30秒后，着陆支架展开。
引擎反推点火。尘土扬起，在真空中缓缓扩散。
“接触地面。”林野说。
舱内弹出金色字：飞行里程：绕地球10圈。
他笑了。
公共频道打开。
“报告地面，林野已抵达月球。这里没有国旗，但有我们走过的路。”
指挥中心响起掌声。有人站起来，有人摘下耳机揉眼睛。
江临川没动。他看着大屏幕传回的画面——银色飞行器停在灰色月壤上，远处地球挂在黑天里。
“任务完成。”他说。
“要庆祝一下吗？”苏棠问。
“不用。”江临川转身打开物资运输界面，“准备第二批发射清单。”
这时，一条紧急消息弹出来。来源是国际空间局内部网。
“波音联合欧洲三家航司正在开闭门会议。议题：对KJc所有宇宙飞行活动发临时禁飞令。”
名单上有两位国际空间局高层。会议时间定在三小时后。
江临川快速看完，把文件转发给法务团队。
“用‘宇宙航行认证书’模板回。”他说，“今天的数据全打包附上。”
“他们说我们没审批。”苏棠补充，“理由是路线没提前报备。”
“新条约给了我们独占权。”江临川语气平静，“他们管不了。”
“但他们能拖。”苏棠说，“只要禁令下来，后面的发射就得停审。”
江临川看着大屏幕。月球旁边，新的航线图正在生成。下一目标写着：火星转移轨道。
“让他们发。”他说，“我们照飞。”
林野在月面舱检查设备。生命维持正常，通信稳定。他摘下头盔，喝了一口水。
手机震了一下。是一条匿名消息。
“你父亲当年也想飞这么远。”
他看了很久，删掉了。
地面指挥中心，江临川走到窗边。城市灯火亮着，机场跑道的灯一闪一闪。
他抬起左手，把手表贴在玻璃上。
还是没有震动。
但他知道，对方收到了。
国际空间局会议室灯全亮。长桌两边坐满人，主席坐在中间，面前放着一份急件。
“这次会议讨论。”他开口，“要不要对KJc实施临时飞行管制。”
有人举手：“他们没通知就执行载人任务，违反安全协议。”
另一人反驳：“新条约生效了，他们有合法权限。”
“但公众安全不能只靠条约。”前面那人坚持，“必须评估风险。”
主席点头，拿起笔准备写决议。
这时秘书快步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主席停下笔，抬头看所有人。
“刚收到消息。”他说，“KJc已经在月球建了通信节点，开始传地质扫描数据。”
会议室安静了。
“数据用开源格式。”秘书补充，“全球任何监测站都能接收。”
主席低头看文件。纸上只有标题和时间，别的都没写。
他合上本子，说：“表决推迟。”
KL-907舱内，林野重新戴上头盔。返航还没开始，但他接到新指令。
“下周第二架飞行器升空。”江临川的声音传来，“目标：火星轨道。”
“明白。”林野说。
他看向窗外。地球像一颗蓝色珠子挂在黑暗中。
舱内灯闪了一下。
林野伸手去查线路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