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纸与黄金】
互市的广场上，寒风卷着废纸在地上打转。
那是被人们遗弃的“粮票”。
仅仅几天前，这些印着金边的纸片还是通往富裕的门票，是人们眼中的“小黄金”。但现在，随着“霉米”谣言的坐实和张伟银行的违约，它们连擦屁股都嫌硬。
价格倒挂（price Inversion），出现了。
通常情况下，票据价值=实物价值。 但在信用崩塌的时刻，实物价值无限上涨，票据价值无限归零。
“换米了！换米了！”
霍烈站在一辆粮车前，手里提着一袋白花花的精米，大声吆喝：
“李先生心善，看不得大家手里拿着废纸。现在开始回收粮票！一碗米，换一千斤面额的粮票！”
“一碗换一千斤？”
如果是以前，这简直是抢劫。但现在，对于那些饿得头晕眼花、手里攥着一大把废纸的投机者来说，这就是救命。
“我换！我换！” “我有五千斤的票！给我五碗米就行！”
村民们疯了一样涌上来。他们争先恐后地把那些曾经视若珍宝的粮票，像扔垃圾一样扔给霍烈，只为了换取那实实在在的一小袋粮食。
这批粮食，正是三天前李子木用“回家坐标”从张伟那里骗来的贷款。
【收割时刻】
李子木坐在粮车后，看着面前越堆越高的粮票山。
他在平仓。
之前，他手里没有票，但他通过“借票卖出”制造了恐慌。 现在，他用极低的成本（那点借来的粮食），把市面上流通的粮票统统吸了回来。
不到半天时间。
整个翡翠村90%以上的流通粮票，加上之前鬼市做空吸纳的筹码，全部汇聚到了李子木的手中。
看着那一摞摞捆扎整齐的纸片，碧琪感到一阵眩晕：
“子木哥，我们要这么多废纸干什么？”
“在村民手里，它是废纸，因为他们兑现不了。”
李子木站起身，拍了拍那一墙还要高的纸堆，眼中闪烁着猎杀者的光芒：
“但在我手里，这是债权。是张伟亲笔签名、按了手印、受他自己制定的《金融法》保护的绝对债务。”
“如果是普通人去兑现，张伟可以赖账，可以杀人。”
“但如果是全村90%的债权集中在一起，那就是一把足以砍断他脖子的斧头。”
李子木挥手：
“装车！把这些纸都拉上！我们去给张行长……送终。”
……
【行长的末路】
翡翠银行大厅。
张伟正焦头烂额地应付着那群还在闹事的“富人”和卫队家属。虽然他开了仓，但也只是勉强安抚了这批核心利益者，库存已经消耗了大半。
“只要撑过这几天……只要拿到夜明珠……”张伟在心里安慰自己。
就在这时，大门外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当！当！当！”
不是敲门，是撞门。
李子木带着霍家矿工，推着十辆装满了粮票的板车，大摇大摆地闯进了银行大厅。
“张行长，忙着呢？”
李子木笑眯眯地走上前，随手拿起一捆粮票，重重地拍在张伟那张昂贵的红木办公桌上。
“我是来结账的。”
张伟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粮票，眼皮狂跳：“李子木，你这是什么意思？捡一堆废纸来恶心我？”
“废纸？”
李子木挑了挑眉，从怀里掏出那张当初张伟为了诱骗村民而发布的《粮票发行公告》：
“白纸黑字写着：‘粮票即契约，见票即付。三个月后双倍兑现，若遇不可抗力，亦可按当前市值回购。’”
“现在，虽然没到三个月，但我也不要双倍了。”
李子木指着身后那十车粮票：
“这里大概有三百万斤的份额。我也不多要，按照你当初承诺的原价兑付。”
“张伟，给钱吧。或者，给粮。”
【逻辑的死锁】
“你疯了！”张伟猛地站起来，咆哮道，“我现在宣布这些票作废了！一文不值！”
“作废？”
李子木冷笑一声，转身看向大厅里那些还没散去的卫队家属和富商：
“各位听到了吗？张行长说，他发的票是废纸。”
“如果我的票是废纸，那你们手里的存折呢？你们的工资条呢？是不是也是废纸？”
这句话像是一把尖刀，精准地捅进了在场所有既得利益者的心窝。
如果张伟敢对李子木赖账，那就意味着**“信用彻底破产”**。那么卫队手里的工资条也就成了笑话。
护卫队长（那个丈母娘闹事的）下意识地按住了枪柄，但枪口却隐隐对准了张伟。
众怒难犯。
张伟僵住了。他被自己的规则锁死了。
“你……”张伟死死盯着李子木，眼中流出血泪，“你哪来的这么多票？”
“买的。”李子木凑近张伟，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用你借给我的那五千斤粮食，买的。”
“噗——”
张伟急火攻心，一口老血直接喷了出来。
杀人诛心！
李子木用他的粮，砸了他的盘，买了他在外面的债，现在又拿着债来讨他的家底！
这是空手套白狼的最高境界！
“给不给？”李子木的声音骤然转冷，“不给，你的护卫队现在就会把你撕了。”
张伟看着周围那一双双像饿狼一样的眼睛，看着那些原本对他忠心耿耿、现在却恨不得吃他肉的手下。
他知道，大势已去。
“给……”
张伟瘫软在椅子上，仿佛被抽干了灵魂：
“开仓……让他搬……”
【最后的清空】
搬运开始了。
这一次，不是抢劫，是合法的兑付。
反抗军的战士们吹着口哨，将张伟仓库里最后的家底——那些原本准备用来过冬、用来招兵买马的粮食、布匹、药品，统统搬上了车。
一车，两车，十车……
直到仓库里连一只老鼠都找不到。
张伟坐在空荡荡的大厅里，看着李子木离去的背影。
他不仅输光了所有的财富，还背上了永远还不清的巨额债务（因为三百万斤根本兑不完）。
“李子木……”
张伟的手伸向怀里，摸到了那把冰冷的地下遗迹钥匙。
他在人间的游戏结束了。 现在，他只剩下地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