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寒商怕会按到贺兰时的伤口,把手拿开。
“之前听贺昭说,大贺家的人都上过特殊课程,说你只练了三个月,教格斗的老师就打不过你。”黎寒商猜测,“你是故意受伤的。”
贺兰时没否认。
他的行车记录仪可以证明,他确实是跟着袁桐生到了渔村。但目前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美人鱼案与袁桐生有关。
要对付恶人,就要比他更恶。
“简简,他盯上你了。”贺兰时没有隐藏,眼底寒芒,暴露出一股狠劲,“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哪怕不计后果,不择手段。
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上一世贺兰时要纵火烧死袁桐生。
“对不起。”
贺兰时看着黎寒商的眼睛,指腹拂过她眼尾,她的眼睛很潮湿,她在难过。
“为什么要道歉?”
都是因为她。
他上一世的不幸,都是她带来的。为她纵火,为她坐牢,为她而死。
她抬起手,抱抱贺兰时,通过他,抱一抱上一世那个不幸的贺兰时。
……
去给贺显芝做笔录的人回来了,是丁柯。
黄文斌出来刚好碰到了丁柯,问了一嘴:“怎么说的?”
“跟贺兰时的说辞吻合。”
贺显芝说丈夫袁桐生夜不归宿,怀疑他在外面有人,而她自己身体不好,就找了“弟弟”贺兰时帮她找证据,以便离婚,分割到更多财产。
逻辑都合理,但丁柯的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像这么简单。
丁柯抽完了一根烟,正打算进去,看到了路对面的车,车里的人他前不久刚见过。
丁柯过去:“黎小姐,又见面了。”
前几天还去滨江云港找她了解过美人鱼案的事情。
黎寒商看到丁柯并不意外:“丁警官。”
太巧了。
黎寒商之前给警局寄过报案信,现在她的丈夫贺兰时又卷进了这个案子里。
丁柯不信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
“黎小姐有时间吗?我的同事说你今晚也去了现场,麻烦你配合我们做个笔录。”
刚好,黎寒商也在等警察来找她:“有时间。”
接下来,到她的时间了。
丁柯把黎寒商带到了刑侦一队的办公室。
这会儿,侦查进度遇到了瓶颈。
“楚队,袁桐生确实在案发地下室的隔壁租了一个画室,他不经常去,只偶尔去那边写生,都是他的助理在维护。”阿铭刚刚调查完袁桐生,“另外,前面四起案子案发时,袁桐生都提供了不在场证明。”
目前袁桐生是最大的嫌疑人。
现在,嫌疑人有了不在场的证明。
加班到现在晚饭都还没吃的何晓钟一巴掌盖住眼睛,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不是吧,忙活一场,又回到了原点。”
丁柯和楚天祝打完招呼,把黎寒商带进了旁边独立的小办公室里。黄文斌进去配合丁柯做记录。
丁柯问黎寒商,为什么会出现在渔村附近。
她如实说了。
“你的意思是出租车司机故意把你带到那?”
“是。”
“那个司机你认识吗?”
“认识。”
丁柯问:“是谁?”
“袁桐生。”
她举止温柔沉稳。
丁柯之前因为报案信,调查过黎寒商,她外祖家是书香门第,本来还以为是夸张,原来真的有人能静得像一本书,不浮躁、不空洞,有一股初冬的清冷感。
叙事时眼神平静,格外能让人信服。
只是——
丁柯再一次向她确认:“你说谁?”
“袁桐生。”
丁柯感到讶异:“黎小姐,袁桐生当时人在渔村地下室,他怎么把你带过去?他难不成有分身术?”
黎寒商思考了片刻:“那他就不是袁桐生,可是,”她神情疑惑,“他们长得一模一样,连嘴角下的痣都一样。”
新线索……出现了!
……
警局门口来了一位新的“目击证人”。
“我来报案。”
是姚先生呢,他还带来了一个人——一个意图对他老板夫人行凶的歹徒。
楚天祝看着那张跟袁桐生一模一样的脸,精神都亢奋了,这无疑不是瞌睡来了递枕头。
他立刻让同事把人带去讯问室。
……
姚先生走之前,还转达了一下他老板交代的话。
“这个案子媒体一直都很关注,我的老板兰时先生也很关注。”姚先生一张憨厚的脸会让人觉得他很老实本分,“兰时先生有件事要拜托楚队。”
楚天祝脸上的表情:请讲。
“希望媒体不要暴露任何我们夫人的消息,毕竟网络舆论可是会杀死人的。”
这是拜托吗?
这是威胁吧。
“放心,我们会保护黎小姐的信息安全。”
……
今晚渔村发生的事,消息已经传回贺园了。
已经过了十点,贺海川已经歇下了,只是卧室的门没有关,留了门缝。
关正则在门外说:“董事长,袁家人来了。”
肯定是为了袁桐生来的。
“打发走。”贺海川没起身,“兰时来了没有?”
“兰时少爷说,今天太晚,他明天再过来。”关正则请示,“警局那边?”
“明天让唐律过去,告诉他,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不能让兰时的名声、大贺家的名声有一丁点损害。”
“是。”
里面沉默了片刻:“显芝的情况怎么样?”
关正则回答得稍微有点迟疑:“显芝小姐她……不太好。”
贺显芝的母亲是贺海川第二任妻子,刚去世不久,当时还是贺显芝花艺老师的秦绾就住进了贺园。
大贺家是个冰冷的牢笼。
为了逃离牢笼,贺显芝早早把自己嫁了出去。殊不知,她刚出牢笼,又进了魔窟。
……
沾了血的衣服都被贺兰时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的伤口不能碰水,身上只穿了条裤子,黎寒商用毛巾给他擦拭伤口周围的血迹。
没擦几下,浅色的毛巾就染红了,她打开水龙头,洗掉毛巾上的血,低着头,睫毛被打湿。
“怎么了?”贺兰时抬起她的脸,摸到了她眼下的湿润,“怎么哭了?”
她看着贺兰时,睫毛一开一合间,有眼泪掉下来。
贺兰时慌忙关掉水,去哄她:“别怕,我不会让袁桐生再出来,不会让他伤害到你。”
她摸到他的伤口:“疼吗?”
“不疼。”
骗人。
贺兰时又不是铜墙铁壁做的,都是血肉长成的人,怎么会不疼。
除了在床上的生理眼泪,贺兰时还从未见过黎寒商哭。
很美。
忍不住想看,看了又会疼,五脏六腑都跟着疼。
怕一碰就碎,他很轻很轻地吻黎寒商的眼睛:“不要哭。”
她抓住贺兰时的手,把脸贴在他掌心:“阿月,我会陪你一辈子。”
她看着他说:“我会一直爱你。”
说完,她踮起脚,主动地吻他,似乎在找一个情绪的宣泄口,急切地、忙乱地咬吻。
没有章法,她忍不住更加用力,抱紧他、缠住他。
衣服扔了一地,才发现浴室里放的东西用完了。
“抱紧我。”
贺兰时抱起黎寒商,去卧室,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腰移到后背,解开金属扣。
今晚两人都有点疯。
后腰被贺兰时垫了枕头,她被迫坐着,看到他腰上的纱布已经红了。
“流血了。”
“不管。”
“不行。”
黎寒商推了推贺兰时。
“你别动了。”她抱住贺兰时的脖子,跪坐在被子上,推着贺兰时退后。
贺兰时顺着她,往后倒。
她趴上去,俯身在他耳边说:“我帮你。”
贺兰时笑,只是眼角浅浅上扬就很好看:“宝宝今晚好主动。”
她身上很烫。
这个时候,无论贺兰时提什么要求,她都会无条件地惯着他。
他却只是问:“爱我吗?”
“爱。”
“再说一遍。”
她很乖地抱着他:“我爱你。”
贺兰时眼睛都红了。
得偿所愿,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