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的月亮刚爬上老槐树梢,何雨柱蹲在门槛上,手里转着个黄铜烟盒——这是前阵子帮物资局王科长解决了食堂用煤的难题,对方硬塞给他的,盒面上刻着“劳动光荣”,边角磨得发亮,倒比他那只掉漆的铁皮烟盒体面多了。
“柱子,院里的灯绳断了,你给修修?”东厢房的张大妈隔着墙头喊,声音里带着点熟稔的亲昵。搁以前,她喊的是“傻柱”,如今却一口一个“柱子”,透着股打心底里的信赖。
何雨柱应了声,从墙角抄起梯子就往张大妈家走。路过中院时,见二大爷正举着个半导体收音机,里面咿咿呀呀唱着评剧,旁边围了好几个老头,听得入神。“柱子来了?”二大爷挪了挪屁股,给梯子腾地方,“明儿想买点好烟,你路子广,给捎两条?”
“成啊,”何雨柱踩着梯子往上爬,木梯“咯吱”响,“要牡丹还是大生产?我让采购的老周顺带捎。”
“牡丹!”二大爷笑得眼睛眯成条缝,“就知道你有办法。”
这要是搁三年前,谁能想到“傻柱”能有这脸面?那时候他兜里比脸还干净,帮人修个灯都得蹭顿饭吃,哪像现在,院里谁家有难处,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修完灯绳下来,张大妈塞给他两个煮鸡蛋,热乎的,还带着点土腥味。“刚从后河沿王大姐那买的,她家的鸡下的蛋,黄都比别家的红。”
何雨柱接过来,揣进兜里。这鸡蛋他认识,是菜农合作社统一收的,他托王大姐特意留的土鸡蛋,给院里的老人孩子补身子。这档子事,他没声张,却总有人记着——就像张大妈,总把新摘的菜先送他一份,说“柱子帮衬咱,咱也不能让他亏着”。
往家走时,西厢房的老李头正蹲在门口搓麻绳,见他过来,赶紧站起来:“柱子,我那小孙子想去食品厂子弟小学,你看……”
“明儿我跟校长说声。”何雨柱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聪明,该上学。”
老李头眼圈一下子红了,抹了把脸:“去年冬天要不是你给的那袋红薯,这娃……”
“说这些干啥。”何雨柱打断他,从兜里掏出块水果糖,塞给屋里跑出来的小男孩,“好好念书,将来给你爷长脸。”
孩子攥着糖,脆生生地喊了声“柱叔”,甜得老李头直笑。
回到家,娄晓娥正对着油灯数钱,桌上摆着个铁皮匣子,里面的票证码得整整齐齐——布票、粮票、工业券,还有几张崭新的大团结。“这是这个月食堂的结余,”她抬头笑,“比上个月多了十五块。”
何雨柱没看钱,先去墙角的柜子前,打开了最底下的抽屉。里面铺着层红绒布,放着几块黄澄澄的金子——是他前几年趁乱收的,当时一文不值,如今却成了压箱底的底气。他摸了摸金子的凉滑,又锁好抽屉,这才坐下喝水。
“刚去供销社,见他们进了批新布料,”娄晓娥把钱收进匣子,“给你扯块做件新褂子?”
“不用,”何雨柱摆手,“我那几件够穿。倒是院里的王大嫂,她男人工伤在家,你找个由头,送她块布,就说是厂里发的福利。”
娄晓娥笑着点头:“我就知道你惦记这个。”她起身从里屋拿出个布包,“这是我爹托人弄的西药,治咳嗽的,给张大爷送去吧,他这阵子总咳。”
何雨柱接过布包,药瓶碰撞的声音很轻,却像敲在人心上。这些年攒下的不只是金子和票证,还有这些看不见的情分——张大爷帮他盯着食堂的后门,防止有人偷东西;王大嫂总帮娄晓娥缝补衣裳;就连以前爱算计的三大爷,如今也会主动帮他记食堂的账,分文不差。
深夜,院里的灯大多灭了,何雨柱却提着盏马灯,往仓库走。这仓库是他去年请人盖的,就在四合院的角落,里面堆满了过冬的煤块、腌好的咸菜、还有几袋精米白面——都是他一点点攒下的,就怕再遇到前年的光景。
“柱哥?”守仓库的是何雨华,正借着月光盘点物资,见他进来,赶紧递过账本,“煤够烧到开春,咸菜腌了两百斤,米还剩十袋。”
何雨柱翻着账本,见上面记着“张大妈领咸菜五斤”“老李头借煤十斤”,后面都画着个小圈,是还了的意思。“借出去的不用催,谁家没个难处。”他指着角落里的几个木箱子,“那里面的罐头,是给院里孩子留的,过年时每人两罐。”
何雨华咧嘴笑:“哥,你这心思,比娘还细。”
“细点好。”何雨柱关上门,马灯的光在墙上晃,“这院里的人,就像这仓库里的物资,得好好护着,缺了啥就得补,不然日子过不下去。”
正说着,院外传来敲门声,是物资局的王科长,手里拎着个麻袋,压低声音说:“柱子,弄到批好东西,你看看。”
麻袋打开,是几匹的确良布料,在马灯下泛着柔光。“这是出口转内销的,就这点,我先给你留着。”王科长笑得客气,“上次那批煤,多亏了你,不然局里食堂就得断火。”
何雨柱让何雨华搬了两箱罐头塞给他:“拿着,给孩子尝尝。”他知道,这人脉就像织网,你帮我一把,我扶你一程,网才越来越密,越来越牢。
王科长走后,何雨柱站在仓库门口,望着院里的老槐树。树影婆娑,像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他忽然明白,这四合院的掌舵人不是靠拳头硬,也不是靠钱多地多,而是靠谁心里装着大伙——谁能在冬天给人递块炭,谁能在难时帮人一把,谁就能让这院子里的人服你、信你。
回到屋,娄晓娥还没睡,正借着油灯纳鞋底。“又去仓库了?”她抬头问,眼里的光很柔。
“嗯。”何雨柱脱了鞋,炕是热的,娄晓娥早用热水袋焐过了,“明儿让雨华去进点肉,给院里每户送两斤,快过年了。”
娄晓娥没说话,只是往他被窝里塞了个暖水袋,热乎的。
窗外的月亮更亮了,照着四合院的青砖灰瓦,也照着每个人的梦。何雨柱摸了摸枕头底下的烟盒,黄铜的凉意透过布衫传过来,很踏实。他知道,自己手里攥着的不只是黄金、物资和人脉,更是这一院子人的日子——得让这日子过得暖,过得稳,过得让人心里有底。
这掌舵人,不好当,却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