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颂宜的眼神冷静如寒潭深水,“阿史那云精于用毒,对药性必然敏感。
真正的解药需根据毒性深浅和中毒时间精细调配,绝无可能提前备好通用之方。
所以,他们索要解药是假,逼我现身、验证我是否真能解毒,并伺机除掉我,才是真。”
“所以你的解药……”褚景彦若有所悟。
“将是能暂时激发人体元气、造成毒性被压制假象的回光返照散。”周颂宜从药箱底层取出几个不同颜色的瓷瓶,开始快速调配。
“服下后一个时辰内,脉象会显得平稳有力,出血停止,胎动恢复,仿佛得救。
但时辰一过,毒性会反扑得更猛烈,若无真正解药,必死无疑。” 她手下不停,药粉与液体混合,散发出一种奇异的辛辣与微甜交织的气味。
“这药能骗过阿史那云一时,为我们争取行动时间,也让萧瑜误以为我们真的受制于他。”
“那礼物呢?”褚景彦问。
周颂宜拿起另一个更小的黑色瓷瓶,神色冷峻:“这是根据蛮族毒药特性,反向推研出的锁脉散。
无色无味,可混入酒水或随风飘散,吸入或服下后不会立刻致命,但会让人内力滞涩,四肢绵软,反应迟钝,效果约持续半个时辰。他们想用毒控制局面,我们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看向褚景彦,“这需要你的人,在砖窑上风口,在我发出信号时,将药粉顺风洒下。
范围要控制好,不能波及我和许津南所在的核心区域。”
褚景彦立刻领会:“我让龙禁尉中擅长轻功和暗器的好手负责此事。他们埋伏的位置和风向,我亲自去勘察。”
“还有。”周颂宜补充,“砖窑内部情况不明,他们必有埋伏。
我需要你带最精锐的人,提前潜入,控制制高点,清理可能的暗桩,并在砖窑内关键位置布下一些简单的机关陷阱,比如绊索、陷坑、撒上铁蒺藜或特制的滑石粉,扰乱他们的阵脚。
但切记,一切以隐蔽为先,决不能打草惊蛇。”
“放心,龙禁尉中有的是此道高手。我亲自带队。”褚景彦握紧她的手。
“阿宜,你一定要小心。信号……就以你掷出第一枚蜡丸为号。蜡丸炸开,我们便同时行动。
上风口洒药,埋伏的人出击,我带你安排的人清理外围并接应你。”
“好。”周颂宜点头,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破釜沉舟的决绝。
“景彦,这是我们彻底了结这一切的机会,萧瑜和阿史那云必须伏法,皇后和皇子必须得救,许津南……我们也需尽力。”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许多细节,直至东方微白。
周颂宜将配好的回光返照散和锁脉散分别交给褚景彦,自己只留下几枚特制的烟雾蜡丸、防身银针和急救药物。
褚景彦则立刻秘密调集人手,安排任务,亲自前往城西砖窑勘察地形。
次日寅时末,天还未亮,京城笼罩在深蓝色的寂静中。
周颂宜最后一次为皇后施针稳住情况,喂服了延缓毒性的汤药,对忧心忡忡的皇帝坚定道:“陛下,臣女定当竭尽全力,带回解药,清除叛逆。”
皇帝看着她苍白却坚毅的脸,重重叹了口气,从腰间解下一块龙纹玉佩递给她:
“周卿,此玉佩见如朕亲临,若遇险情,或可震慑宵小。
万事……以自身安危为重,朕等你们回来。”
周颂宜双手接过玉佩,收入怀中,深深一礼,转身决然而去。
她没有乘坐马车,只带了两个身手不错的褚府侍卫,徒步向城西方向行去。
按照计划,这两名侍卫只护送她到砖窑外围一里处便止步,制造她独自前去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