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行!”
张长老慌张地擦去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试图重新盘膝坐稳。
他手忙脚乱地从腰间储物袋中掏出数个玉瓶。
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药性冲突、灵力反噬。
直接拔掉瓶塞,将里面所有的丹药一股脑地倒入口中,囫囵吞下!
他必须立刻稳住正在暴跌的修为!
然而,磅礴的药力刚在经脉中化开,还未来得及被引导。
就如同受到了无形之力的牵引,疯狂地涌向丹田。
便被那金丹表面的黑斑贪婪地吞噬一空!
黑斑吞噬了这股新的力量,仿佛被注入了活力。
吞噬他自身金丹本源的速度,竟然……更快了一分!
他体内灵力的流失,如同决堤般,再也无法遏制。
而金丹中期的境界壁垒早已破碎,修为正不可逆转地向着基筑期开始滑落。
并且仍在持续!
“呃啊——!”
张长老发出一声痛苦而不甘的嘶吼,他能清晰地“内视”到。
自己苦修数百年的金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黯淡。
那上面的黑斑却愈发疯狂,如同一个烙印一般拼命的吸收着,金丹内精纯的本源。
绝望,此刻已经彻底淹没了他。
他瘫软在地,仰头望着静室冰冷、刻满阵法的穹顶。
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不甘的悔意。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他绝不会去贪图那枚诡异的丹药!
更不会去追杀那疯子。
但此刻,说什么都晚了。
他只能静静地等待着毁灭,脑海中疯狂的闪过自己的一生,苦笑道。
“是啊!老夫本就是浮游,这修真界本就是你杀我我杀你,哪来的后悔可言!”
他眼中充满了不甘,后悔,解脱,最后只剩下了绝望。
就在这时,他浑浊的眼中猛地闪过一丝疯狂的血色!
一个极其凶险、近乎自毁的念头,如同最后的闪电,划过他绝望的脑海。
“孽障!想让老夫当你的养料?!做梦!!”
他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脸上尽是狠厉与决绝!
下一刻,他竟强行凝聚起体内残存的所有灵力,不顾一切地催动功法!
“噗——!”
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异响传来。
他竟然硬生生地,将自己那枚已然缩小了近半、布满裂纹的金丹。
从丹田气海之中,强行逼出了体外!
一枚鸡蛋大小,表面布满黑色斑点和裂纹,光华黯淡到极点的金丹。
悬浮在他面前的虚空中,依旧在不断地萎缩,其中的本源正被那黑斑急速吞噬。
张长老看着这枚代表着他一生修为与荣耀,此刻却成为索命符的金丹。
此刻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不舍,只有无尽的怨毒和一丝解脱的疯狂。
他伸出颤抖的手,一把将这枚金丹抓在手中!
“爆!”
伴随着他最后一声蕴含了所有怨恨与力量的怒吼,他五指猛地用力一握!
“彭——!!!!!”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密闭的静室中炸开!
金丹,彻底爆碎!
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如同实质的海啸,轰然扩散!
静室内布置的所有防护阵法光华狂闪,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整个石室剧烈地摇晃,石粉簌簌落下,仿佛随时都要坍塌。
而在金丹碎裂的核心,那股被压缩到极致后猛然释放的毁灭性能量。
瞬间就将张长老的肉身、魂魄,连同他最后的不甘与怒吼。
彻底湮灭,化为飞灰。
……
与此同时。
灵兽宗,宇文足的洞府内。
角落,那具被随意丢弃的“尸体”。
似乎冥冥中,感应到了某种遥远连接的骤然中断。
后背伤口处那层微弱的灰色流光轻轻一颤。
原本缓慢蠕动的肉芽,停止了生长。
愈合的过程,停滞了。
然而,他丹田深处,正缓慢旋转的道台,却并未停止。
竟开始自主炼化着从外界汇聚而来的稀薄灵气。
并将其转化为精纯的灵力,一丝丝,一缕缕地输送向千疮百孔的四肢百骸。
这具“尸体”冰凉的皮肤下,血液似乎开始重新流淌。
一丝微弱的、但确实存在的……体温,开始从冰冷的躯干中渗透出来。
“呜……”
一直紧张蜷缩在洞府大门旁的玄龟,浑浊的双眼猛地瞪大。
它清晰地感知到了,那具让它本能恐惧的“尸体”身上,所发生的微妙变化!
尤其是那正在逐渐上升的体温,在它敏锐的感知中。
简直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火炬般显眼!
危险!!!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它,它发出低低的、带着恐惧的呜咽。
庞大的身躯拼命地向后缩,厚重的龟甲死死抵在冰冷的石门之上。
恨不得能直接融入石壁之中,逃离这个让它灵魂都在战栗的地方。
莫约过了不到半刻钟。
洞府内弥漫的死寂,被一股无声苏醒的气息打破。
角落里,那具带着诡异笑脸面具的“尸体”。
本应彻底僵直的四肢,忽然极其细微地抽动了一下。
紧接着,那双本应紧闭的、隐藏在面具之后的双眼,猛地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冰冷、死寂、漠然,深处带着一丝邪性的暴虐。
绝,艰难的抬起头,除了后背还有丝丝疼痛外,就是胸口似乎还有点闷。
目光下意识的扫过这间陌生的、充斥着妖兽腥臊气息的洞府。
“这里是???”
他心中刚升起一丝疑问,耳边便传来了剧烈而压抑的喘息声。
“呼呼呼——”
他猛地扭过头,视线直接撞上了一双充满惊恐、如同铜铃般巨大的龟眼。
四目相对。
而这头玄龟体内散发出的、那磅礴而精纯的生命气息。
让绝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一股纯粹由本能驱动的渴望,涌上心头。
“真好!刚起来就有这么好的资粮!”
他低笑一声,习惯性地伸手摸向腰间,想要取出唐刀,却摸了个空。
动作猛地一僵。
双眼在面具后危险地眯起,闪过一丝凛冽的寒光。
但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
那点寒意骤然化为了,一种带着戏谑的杀意。
储物袋被拿走了?
无妨。
他缓缓抬起手,对着那头因他苏醒而吓得几乎缩进壳里的玄龟。
勾了勾手指,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霸道:
“过来。”
玄龟庞大的身躯剧烈地哆嗦了一下,对“大宝贝”的恐惧让它几乎想要夺路而逃。
它惊恐地看了看身后紧闭的、厚重的石门。
又看了看角落那个摊在地上对他勾手的“大宝贝”。
挣扎只持续了一瞬。
对生存的渴望,终究未能压过恐惧。
它发出一声哀鸣般的低呜,最终还是屈服了。
庞大的身躯带着万般不情愿,缓缓地,向着角落。
一点一点地……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