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
只要他还在世，他就一定会竭尽全力，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她，助她完成她想完成之事。
他不做那照亮白日的太阳，他会潜伏在暗处，做黑夜里那发出点点银辉的弯月，悄悄将她周围的黑暗驱散。
他们现在这样的关系就刚刚好，她对他有所警惕，有所保留，不会过于信任、依赖于他。
他作为要给她进行长期医治的大夫，登门拜访韩国公府、见韩茹茵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而韩国公府里对韩茹茵别有用心的人不会认为他与韩茹茵有什么牵扯，他中立的身份或许可以让他探查到韩茹茵在国公府看不到的另一面。
今日，他之所以在韩文嵩那里，对大房几人说的话有所保留，就是因为他最开始疑心是不是韩茹茵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他不确定，害怕说出了什么不当的话，反而害了韩茹茵。
但在他给韩知铖看了病后，他这种想法就改变了，或许……是狗咬狗也说不一定。
所以，他就索性告诉了二房真实的看诊结果，再进行了一些似有若无的误导。
既然韩茹茵想复仇，那么铁桶一块、没有矛盾的韩国公府可不怎么好。
他来添一把火，让这韩国公府更乱一些，韩茹茵也更容易找出破绽，更好下手。
这韩国公府里，都是些聪明过了头的人，他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自是会让那些人把自己的目光盯向她们所怀疑之人的身上去。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大房也会“闻风而动”，那这韩国公府就会热闹起来了。
这热闹了，就更好行动了。
这韩国公府的家宴……办得着实是妙的很。
“陈太医，你……站在这里是干什么呢？”
王管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归杞的眉目一下变得清明。
他嘴角带着一抹淡笑，缓缓转身，“这不是在等着王管家你吗？”
王管家赶紧“哎哟”一声，“这……这……”
他向陈归杞弯腰作了一揖。
“陈太医，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这都是老奴的错啊……”
“我这给老爷汇报事情的时候多耽搁了一会儿，这才来晚了一些，还望陈太医见谅啊……”
去见老国公了吗？
陈归杞眼神一暗，是去将他的一言一行都汇报给了他吗？
“王管家不必这么大惊失色，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罢了，你问我什么，我便答什么，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王管家刚刚说是去见了老国公？那想必老国公也已经知道了韩都尉和韩编修的情况了吧？”
“是的，是的……”
“还要多谢陈太医愿意来府上给我们大郎君和二郎君看病。”
“老爷说了，等他日大郎君和二郎君病好了以后，定是会再请你来府上，好生感谢一番的。”
陈归杞淡淡一笑，“老国公他客气了。归杞作为医者，自然是要尽自己的本分的。”
王管家满脸的褶子堆起笑容，说道：“哪里哪里，陈太医您才是太客气了。”
说着，王管家“哎”了一声，“陈太医，您小心点儿，这里有个台阶。您慢些啊……”
“对了，那陈太医你给三娘子看得情况怎么样了？”
王管家微微侧头，“不知刚刚陈太医给三娘子看病时，三娘子的身体可还好？”
他觑着陈归杞的神色，佯作一副关心的模样问道。
他刚刚去给老爷汇报完大郎君和二郎君的情况后，老爷顺势就问他陈太医接下来又去了哪里。
那他自然是不会隐瞒的，说陈太医顺便就去看看三娘子了。
然后老爷就让他待会儿再问问陈太医，三娘子身体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了。
如果有可能，陈太医不忙，有时间的话，他能把陈太医请到他这里，当面说说三娘子的情况是最好不过的了。
当时，他其实是有些疑惑的。
“老爷的意思是……”
王管家语气迟疑，拿不准老爷是个什么态度。
主要这距离上一次陈太医给三娘子看病的时候，也不过才过去几日而已，这么几天的功夫，能有个什么变化？
那三娘子受得又不是个什么小病，隔几日就可以好起来活蹦乱跳的那种，那可是这么多年的旧疾啊……
就算这陈太医是华佗在世，那也几天治不好三娘子啊……
老实说，其实问了，也未必能知道些什么……
当时，老爷未直接说些什么，只是又说起了陈太医的诊治。
“今日陈太医来诊治过后，你也知道了，文嵩和知铖之所以会如今这般，就是中了些厉害的药，而一般大夫没遇见过，自然也诊断不出。”
“而这世上，厉害的药无数种，就算是这太医院的院首陈太医也不能说是每种都能知道，每种都能诊治出来。”
“有些药啊，就是会有奇效，比如说让人的身体状况比原先看上去的，更要坏上好几倍，就是与那将死之人也差不多，但偏偏就是能吊住人的一条命。”
“而这种药停了以后呢，人的身体状况又会好起来……”
“我虽活到这把岁数了，还未见过，但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王管家，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会存在的呢？”
这……
王管家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脑袋更往下埋了一点儿。
听老爷的这语气，他莫不是怀疑……
这个问题，他可不敢答呀。他又不是大夫，连那陈太医都有可能摸不准有没有这种东西存在呢，他怎么会知道呢。
“这……老奴惶恐啊……”
王管家颤颤巍巍地说着，“我眼皮子浅，没有见过太多世面，实在是不甚清楚啊……”
韩老爷子也过多的为难王管家，而是又问起，“你可有提前给三丫头那边的人说过，今日陈太医会来府上的事？”
“那自然是没有的。”
王管家赶紧表忠心道：“老爷，你吩咐这件事不要大肆宣扬，那我自然是铭记在心的，没有对府中其他人说上过的。”
韩老爷子微敛着眼皮，点了点头，盘了盘手中的玉核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