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的海风并不温柔，它裹挟着高浓度的盐分和湿气，像无数只看不见的小手，贪婪地抚摸着这座矗立在悬崖边的巨大白色球形天线罩。
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轰鸣，仿佛是某种不祥的前奏。
这里是日本防卫省在这个财政年度里最大的赌注。
巨大的白色天线罩下，隐藏着那个被命名为“天空之眼”的庞然大物。为了迎接它的到来，自卫队甚至不得不铲平了半个山头的植被，并为此向当地冲绳县厅支付了一笔巨额的环保罚款。
山田次官站在最新的防爆指挥车内，冷气开得很足，但他依然觉得热。
汗水顺着他稀疏的头发流下来，钻进昂贵的定制衬衫领口里，带来一阵黏腻的不适感。他手里那块绣着家徽的白手帕已经被揉成了一团咸菜。
“山田君，脸色不太好啊。”
说话的是陆上自卫队的中将，佐藤正久。这位出身防卫大学校的职业军人，此刻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这位文官次官。佐藤的肩膀上挂着金灿灿的将星，在指挥车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啊……是吗？可能是晕车，这辆指挥车的悬挂系统太硬了。”山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眼神却飘忽不定地看向窗外那几个正在忙碌的身影。
那几个所谓的“KKL特派高级工程师”正在对雷达天线进行最后的“校准”。领头的是一个叫迈克的美国人，留着乱糟糟的胡茬，穿着一件印有“NASA”字样的工作服——那衣服看起来有点太新了，连折痕都还在。
此时的迈克，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非常精密的手持终端，实际上是一个改装过的Gameboy游戏机外壳，里面装了几个闪烁的LEd灯，正对着天线底座指指点点。
“嘿，看着点电缆！别碰那个……呃……通量电容器！”
迈克冲着身边的一名日本电工大喊大叫。那名电工显然听不懂什么是“通量电容器”，只能不断地鞠躬哈腰：“海伊！海伊！”
山田次官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虽然他不懂雷达技术，但他看过《回到未来》。通量电容器？那不是电影里时光机器的零件吗？
“该死的莫里……”山田在心里把那个胖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这就是你说的‘好莱坞级别的伪装’？这也太不走心了！”
但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就在三天前，那个沉重的集装箱通过美军的c-17运输机运抵嘉手纳基地。交接单上签着他的名字，二十五亿美金的转账凭证已经躺在KKL集团的离岸账户里。还有整整一千万美金，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他位于瑞士苏黎世银行的私人账户中。
“为了那一千万，哪怕这雷达是用纸糊的，今天也必须让它转起来！”山田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次官阁下，靶弹发射倒计时十分钟。”指挥车内的通讯兵报告道，“美军第七舰队发来确认信号，‘三叉戟’模拟弹头已就位。”
佐藤中将转过头，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这套系统的参数我看过，号称能在两千公里外锁定高尔夫球大小的目标。山田君，如果这次测试成功，下一届防卫大臣的位置，非你莫属了。”
“借您吉言，佐藤将军。”山田擦了擦汗，声音有些发抖，“这是为了帝国的安全，为了我们在东亚的制空权……”
“各单位注意！系统启动！”
随着一声令下，那个巨大的白色球罩内传来了电机转动的嗡嗡声。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不像是精密伺服电机那种平滑、低沉的如丝绸般的滑动声，反而像是一台年久失修的拖拉机在泥地里挣扎，夹杂着某种零件松动后的“咔哒咔哒”声。
佐藤中将的眉毛皱了起来：“这就是最新的液磁悬浮转台技术？”
山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急中生智：“啊，这是……这是‘脉冲预热’的声音！美国人说，这是为了在大功率输出前震落灰尘，对，震落灰尘！”
佐藤并没有深究，只是冷哼了一声，转头看向面前的主控屏幕。
这块屏幕是整套系统中看起来最昂贵的部分——一块巨大的8K分辨率显示屏，此时正显示着一张极具科幻感的雷达扫描界面。深蓝色的背景上，绿色的网格线不断波动，无数复杂的代码在侧边栏疯狂滚动。
只有那些真正懂行的软件工程师如果凑近了看，才会发现那些滚动的代码其实是Linux系统的启动日志，中间还夹杂着几行报错信息：
但在这个充满肃杀之气的军用指挥车里，没有人会去读那些代码。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屏幕中央。
“倒计时……3，2，1！靶弹发射！”
在那一瞬间，指挥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按照剧本，高超音速靶弹将以10马赫的速度划破大气层，而“天空之眼”将在它进入雷达地平线的0.5秒内将其捕获，并计算出拦截弹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分钟。
两分钟。
屏幕上依然是一片唯美的深蓝色，偶尔闪过几个雪花般的噪点。
“目标呢？”佐藤中将的声音变得冰冷，“按照弹道计算，它现在应该已经飞过冲绳海沟了。”
山田感觉自己的腿在发软，他冲到通讯台前，抓起麦克风对着外面的迈克吼道：“怎么回事？！数据流呢？！为什么没有图像？！”
外面的迈克正在把那个Gameboy外壳往口袋里塞，听到吼声，他耸了耸肩，对着对讲机用那口浓重的德州口音说道：“放轻松，先生。也许是大气扰动太大？或者是……你知道的，现在的隐身涂层太先进了？又或者那枚靶弹飞得太快，超出了物理学的范畴？”
“他在胡扯什么！”一名年轻的技术少佐愤怒地站了起来，“就算是隐身导弹，在再入大气层时也会产生巨大的等离子鞘套，在红外波段和米波雷达上就像太阳一样耀眼！这雷达根本就没有开机！”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沉默的8K大屏幕突然像抽风一样闪烁了几下。
紧接着，一声尖锐、刺耳、如同杀猪般的警报声在狭窄的指挥车内炸响！
“滴——滴——滴——！！！”
屏幕中央，一个巨大的、鲜红色的光点赫然出现！
它不是在边缘，而是直接出现在了屏幕的最中央！
“抓住了！”山田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狂喜地大叫，“看到没有！这就是隐身技术的克星！直到最后一刻才显形！快！锁定它！引导拦截弹！”
那红点大得离谱，仿佛一枚巨大的陨石正悬在头顶。
“火控雷达自动锁定！”系统发出合成的机械女声。
“发射倒计时……10，9……”
佐藤中将却没有露出喜色，他盯着屏幕旁边的参数栏，瞳孔剧烈收缩。
“等等！停下！”
那名年轻的技术少佐更是惊恐地扑到了控制台前，脸色煞白：“不对劲！次官阁下！这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我们要错过拦截窗口了！”山田红着眼睛吼道，他现在只想看到拦截弹升空，哪怕炸的是空气，只要能交差就行。
“速度！看速度！”少佐指着屏幕的手指在剧烈颤抖，“目标速度只有400节！高度三千米！而且正在下降！它的雷达反射截面积超过了100平方米！”
“这不是高超音速导弹！这他妈是一架波音飞机！！”
……
同一时间，那霸西北方向，3000米高空。
全日空Nh475次航班。
机长铃木刚刚接通了塔台的进近频率。这架波音787梦想客机载着280名刚刚结束黄金周假期的游客，正平稳地切入降落航线。
夕阳洒在机翼上，镀上了一层金辉。
突然，驾驶舱内原本平静的仪表盘疯狂地闪烁起来。
“雷达告警！雷达告警！”
急促的“beep-beep-beep”声响彻驾驶舱。
铃木机长愣住了。作为前航空自卫队的飞行员，他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了。那是被火控雷达死死咬住、即将遭到导弹攻击的锁定告警！
“怎么回事？！”副驾驶惊慌失措，“空中防撞系统没有报警！这是……这是地面的火控雷达？！”
仪表盘上的雷达告警接收机显示，信号源来自嘉手纳基地附近，强度极高，那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mayday！mayday！”铃木机长对着无线电大吼，“这里是ANA475！我们被锁定了！重复，我们被火控雷达锁定了！请求立即确认！别开火！那是我们自己人！”
客舱里，刚刚还在分发饮料的空乘人员感到飞机猛地向左翻滚，那是机长在做本能的规避动作。咖啡洒了一地，乘客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
回到雷达阵地指挥车。
“发射就绪”的红色按钮已经在疯狂闪烁，系统显示拦截弹的一级助推器已经点火预热。
那枚所谓的“高超音速拦截弹”，实际上是自卫队现役的03式中程地对空导弹。如果它发射出去，在那霸机场那样繁忙的空域，后果将是毁灭性的。
“八嘎！！”
山田次官终于听懂了“波音飞机”这四个字。
那个红点代表的不是政绩，不是升官发财，而是三百条人命，是二战以来最惨烈的误击民航丑闻，是足以让他上绞刑架的罪行。
他在极度的恐惧中爆发出了惊人的潜能。
这位平时连矿泉水瓶盖都懒得自己拧的官僚，此刻像一头疯牛一样冲向了控制台。他没有去按那个复杂的“紧急终止”按钮，而是直接冲向了那个还在嗡嗡作响的主机柜。
“关掉！快关掉！那是客机！！”
他抬起那双擦得锃亮的意大利皮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踹向了主机的电源线接口。
“噼啪——轰！”
一阵耀眼的电火花在狭窄的空间里炸开。一股刺鼻的臭氧味混合着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屏幕黑了。
那个致命的红点消失了。
那冰冷的倒计时机械女声戛然而止。
指挥车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山田次官粗重的喘息声，和他那一脚踹断电源线后摔倒在地的呻吟声。
那名年轻的少佐瘫软在椅子上，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只差两秒。
如果导弹发射出去，明天的太阳照耀的将不是冲绳的碧海蓝天，而是漂浮着三百具尸体的修罗场。
“这……这就是你们说的‘高超音速拦截系统’？！”
佐藤中将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他缓缓走向那个冒着黑烟的主机柜。
那些美国“专家”早就趁乱溜走了，现在这里只剩下那个被踹坏了盖板的“核心主机”。
佐藤中将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一把扯下了那块摇摇欲坠的机箱侧板。
“咔嚓。”
随着金属板落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台价值二十五亿美金的机器内部。
时间仿佛在这里停滞了。
机箱里，没有传说中的氮化镓相控阵列，没有液氮冷却循环管，没有像艺术品一样精密排列的波导管。
那是怎样一副光怪陆离的景象啊：
最显眼的是三个白色的、长得像蜘蛛一样的塑料盒子——那是亚马逊上售价50美元的民用大功率wiFi信号放大器。它们被黑色的电工胶带粗暴地缠在一起，像是一个拙劣的手工课作业。
在它们旁边，插着几块落满灰尘的绿色电路板，上面甚至还带着风扇。眼尖的少佐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GeForce Gtx 970？十年前的显卡？！”
而连接这一切的，是一堆乱七八糟、如同蜘蛛网般的各色电线，有的接头甚至只是简单地拧在一起，连绝缘胶布都没贴严实。
最讽刺，也最致命的一击，来自于主机底部的一个电源适配器。
或许是因为刚才那一脚踹得太狠，或许是原本的贴纸质量不好，一张金色的标签翘起了一角，露出了下面原本的黑色字迹。
佐藤中将颤抖着手，撕下了那张标签。
在那黑色的塑料壳上，一行清晰的白色喷码字迹映入眼帘，在指挥车的应急灯光下显得熠熠生辉：
(中国义乌制造，第批次)
甚至旁边还有一行贴心的中文小字：“室内专用，请勿淋雨”。
“室内专用……”佐藤中将念着这几个字，突然笑了起来，那是极度愤怒后的神经质笑声，“我们把这玩意儿装在海边……它竟然还是室内专用的……”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中将猛地转身，一把抓起那个“义乌制造”的电源，狠狠地砸向了已经昏厥在地的山田次官。
“二十五亿美金！你们就买了一堆用来在乡下放大wiFi信号的电子垃圾？！这就是帝国寄予厚望的‘天空之眼’？！”
“这就是一堆被包装成高达模型的破烂！”
山田次官躺在地上，双眼紧闭，口吐白沫。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哈里森，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丑闻，比病毒传播得更快。
尽管防卫省在事发后的第一个小时内就启动了最高级别的“情报管制”，甚至派出了宪兵队封锁了嘉手纳基地的现场。但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当那堵墙涉及到三百名刚刚经历过生死时刻的愤怒乘客时。
那是那霸机场的到达大厅。
惊魂未定的乘客们刚一下飞机，就纷纷拿出了手机。社交媒体，瞬间被一条条带有现场视频的帖子淹没。
“刚才飞机差点被导弹击落！”
“我看到了！窗外有红色的激光照过来！”
“机长说那是自卫队的雷达！”
如果仅仅是乘客的抱怨，或许还能被公关压下去。但第二天一早，一颗真正的核弹在舆论场引爆了。
不知是哪位“好心人”将那张雷达主机内部的照片——那张缠满胶带的wiFi放大器和“made in Yiwu”标签的高清特写——发送给了全日本发行量最大的《文春周刊》。
于是，这一天的清晨，全日本的便利店都被这惊悚的头版头条覆盖：
《国耻！防卫省二十五亿美金购入义乌产电子垃圾！》
《冲绳上空的死亡两秒：民航客机险被自家“神器”击落！》
《独家揭秘：山田次官与神秘美国军火商的肮脏交易！》
东京，防卫省大楼前。
愤怒的人群像潮水一样涌来。他们高举着标语，上面画着山田次官被吊在wiFi路由器上的漫画。鸡蛋、烂菜叶，甚至还有愤怒的御宅族扔过来的废旧显卡，像雨点一样砸向防卫省紧闭的大门。
“税金小偷！”
“切腹谢罪！”
“美国骗子滚出日本！”
国会议事堂内，原本温文尔雅的反对党议员们此刻如同打了鸡血的斗鸡。
“总理阁下！”一名在野党领袖拍着桌子，唾沫星子横飞，“请您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的国防安全，要靠几个用来在厕所里增强手机信号的中国产路由器来维护？！这就是您所谓的‘坚如磐石的日美同盟’吗？美国人就是这么对待盟友的吗？拿垃圾换我们的血汗钱？！”
总理大臣坐在席位上，面如土色，不停地擦着汗，旁边那个原本应该负责答辩的防卫大臣已经称病请辞了。
此时的东京大学附属医院，特护病房。
刚刚苏醒的山田次官，还没有来得及享受片刻的安宁，就看到了坐在病床前的三个黑西装男人。
他们胸前的徽章在灯光下闪着寒光——东京地检特搜部。在日本政坛，这群人被称为“死神的使者”。
“山田先生，”领头的检察官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根据医生判断，您的心脏没有任何问题。现在，我们来谈谈KKL集团，谈谈那个离岸账户，还有那二十五亿美金的去向。”
山田看着检察官手里那叠厚厚的文件，那是从瑞士银行调取的转账记录，精确到美分。
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
“我招……我全招！”山田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是哈里森！KKL的哈里森！还有那个莫里！他们说这是最先进的技术……是他们逼我的！他们说这是美国政府默许的……”
“我要做污点证人！我要揭发他们！”
山田的供词，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接刺破了这层窗户纸，将战火从东京直接引向了大洋彼岸的华尔街。
美国，纽约。
当东京陷入沸腾的白昼时，纽约正笼罩在深沉的雨夜中。
曼哈顿下城，一家不起眼的24小时复古咖啡馆。窗外的雨水冲刷着街道，霓虹灯在积水中倒映出光怪陆离的色彩。
莫里，这位“极光军火”名义上的cEo，此刻正坐在角落里。他穿着一件不起眼的灰色风衣，帽檐压得很低。
他的面前放着一杯已经变凉的黑咖啡，和一台贴着防窥膜的笔记本电脑。
他看起来很镇定，但如果你仔细观察，会发现他放在键盘上的手指正在微微颤抖。他的眼神时不时地瞟向窗外——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SUV，那是KKL集团派来“保护”他的安保人员，实际上是监视者。
但那些蠢货不知道，这家咖啡馆的后厨有一条通往地铁站的暗道。更不知道，莫里手里这台电脑，连接的是经过三重加密的洋葱网络。
莫里深吸了一口气，点开了那个早已准备好的邮件草稿箱。
收件人栏里那一长串名字，每一个都能让华尔街的大鳄们做噩梦：
FbI经济犯罪科
SEc执法部
doJ国家安全处
《纽约时报》调查报道组 - 普利策奖得主罗恩·法罗
邮件的标题很简单，却足以致命：《KKL集团跨国欺诈案证据链：从义乌到冲绳的骗局》。
附件是一个高达50G的压缩包，里面他准备好的“核武器”：
股权穿透图与原始合同：证明“极光军火”这个皮包公司是KKL全资控股的子公司，哈里森是实际控制人，这直接打破了KKL试图撇清关系的任何可能。
技术白皮书：一份详细的采购清单，列明了那些所谓“雷达核心组件”实际上是从中国义乌小商品市场和深圳华强北采购的二手电子垃圾，总成本不到5000美元。
录音文件：在东京的高级料亭里，冒死录下的哈里森行贿山田次官的全过程。录音里，哈里森那傲慢的声音清晰可辨：“别担心，山田，那些日本人看不懂的。只要外壳够亮，哪怕里面装的是屎，他们也会当成黄金买下来。”
就在五分钟前，他的瑞士账户收到了第一笔“退休金”。而那个假护照和飞往加勒比海圣基茨岛的机票，已经静静地躺在咖啡馆厕所水箱的后面。
“再见了，哈里森先生。希望你在联邦监狱里能捡到好肥皂。”
莫里伸出食指，悬在回车键上。
这一指按下去，市值千亿的KKL集团将会在明天开盘时遭遇血洗。
这一指按下去，高傲的哈里森将会从云端跌入泥潭。
这一指按下去，美日同盟的信任基石将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痕。
“click。”
清脆的键盘声被咖啡馆里的爵士乐淹没。
屏幕上弹出一个绿色的对话框：“发送成功”。
莫里合上电脑，端起那杯凉透的咖啡，一饮而尽。那苦涩的味道，在他嘴里却变成了自由的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