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扭曲的光线在裂口边缘跳跃，仿佛是某种高维生物的触须，正在试探着这个世界的坚固程度。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声，瞬间席卷了整个地球。
这声音不经空气传播，直接作用于所有生灵的脑海深处。
此时此刻。
所有拥有意识的生命体，都在这一瞬间停下了动作。
恐惧。
一种源自基因深处、无法抗拒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每一个人的理智。
泰山脚下。
正在布置阵法的张凌云手一抖，手中的法盘“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这位龙虎山天师，此刻脸色惨白如纸，双腿不受控制地打着摆子。
“这是……什么东西？”
他颤抖着抬头，看向山顶的方向。
那里，原本神圣的金光已经被一片压抑的黑暗所吞噬。
即便隔着数千米，他依然能感受到那股从天而降的恶意。那股恶意并非针对某个人，而是对整个世界、对所有生命存在的漠视和践踏。
与之相比，之前的利维坦、雅威，简直是拿着玩具枪的孩童。
这是真正的……神威。
玉皇顶祭坛。
楚玄咬紧牙关，嘴角溢出鲜血。
他体内的金丹正在疯狂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那股从裂缝中透出的威压，化作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
如果不是有着人皇血脉和《三清道藏》护体，光是这股气息，就足以让他爆体而亡。
“来了。”
云鹤道人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他此刻身化百丈法相，金光璀璨，但在那巨大的裂缝面前，依然显得渺小如尘埃。
随着他话音落下。
那道裂缝猛然扩张，化作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
旋涡缓缓旋转，周围的空间如同镜面般破碎，露出漆黑的虚空乱流。
紧接着。
一股超越了人类语言描述极限的恐怖意志，从旋涡中心降临。
降临的意志是纯粹的黑暗，
没有实体与形状。
那黑暗仿佛是有生命的，它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线、灵气，甚至是规则。
“找到了。”
一道冷漠生涩的意念，在楚玄和云鹤道人的脑海中同时炸响。
这意念绕过了语言，直接将信息的含义烙印在思维中。
如同用烧红的铁块硬生生烫上去。
“巡界使……”
“还有……”
“这一纪元的‘种子’……”
每一个字落下，楚玄的识海就遭受一次重锤般的轰击。
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双手用力撑住地面，指甲崩断，鲜血淋漓。
但他没有倒下。
他抬起头，那双赤金色的瞳孔中燃烧着不屈的三昧真火，紧盯着那个旋涡。
“装神弄鬼！”
楚玄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呵呵。”
那意念发出了一声类似嘲笑的波动。
旋涡中心的黑暗突然散开。
一只眼睛。
一只仅由黑暗与负空间构成的巨眼，缓缓睁开。
那只眼睛太大了。
它占据了半个天空，瞳孔是一片灰白，周围布满了无数条蠕动的黑色血管。
当这只眼睛看向泰山之巅时。
楚玄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光了衣服，扔进了亿万年的冰窟里。
他的一切，从过往到血脉，乃至最深处的念头，在这只眼睛面前都无所遁形。
“这就是……主宰？”
楚玄感觉喉咙发干。
面对这种维度的碾压，修真者根本无法对抗。
“孽畜！休得放肆！”
一声暴喝，打断了那只巨眼的凝视。
云鹤道人动了。
他那百丈法相猛地挥动衣袖，八根断裂的通天铜柱碎片受到感召，化作八道流光，在他身前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八卦阵图。
“封！”
云鹤道人双手结印，一口精血喷在阵图之上。
金色的八卦阵图冲天而起，带着泰山积攒了数千年的地脉龙气，狠狠撞向那只巨眼。
“蝼蚁。”
巨眼中闪过轻蔑。
它瞳孔微缩，并未眨眼。
一道黑色的光束，无声无息地射出。
那金色的八卦阵图在接触到黑色光束的瞬间，直接湮灭了。
如同画在纸上的图案，被橡皮擦轻轻抹去。
彻底消失。
连一点灰尘都没留下。
“噗！”
云鹤道人的法相瞬间崩碎，恢复成原本瘦小的身躯，重重地摔在祭坛上。
他全身的皮肤都在开裂，鲜血染红了道袍。
“师父！”
楚玄目眦欲裂，强忍着威压冲过去，扶住了云鹤道人。
“别……别过来……”
云鹤道人一边咳血，一边推开楚玄，眼神中流露出绝望，“挡不住……这只是它的……一道投影……”
投影？
楚玄的心沉到了谷底。
仅仅是一道投影，就秒杀了化神境巅峰的全力一击？
那它的本体，该有多强？
“种子……必须……消灭……”
那道冷漠的意念再次响起。
这一次，巨眼的视线完全锁定在了楚玄身上。
周围的空间瞬间被禁锢。
楚玄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黑色的光束，再次凝聚，对准了自己的眉心。
死亡的气息空前浓烈。
这一刻。
楚玄体内的《三清道藏》疯狂运转，建木树心剧烈跳动，试图冲破这层禁锢。
但力量的差距太大了。
那是凡人与神明的鸿沟。
“要死了吗？”
看着那道即将落下的黑光，楚玄心中燃起滔天怒火，毫无惧意。
不甘心。
老子还没救活千雪，还没带师父去喝酒，
还没把这该死的天捅个窟窿！
“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楚玄怀中，那个一直沉寂的神秘木鱼，突然震动了一下。
一道柔和的青光，从木鱼中绽放。
这光芒并不刺眼，也不霸道。
但在它出现的瞬间，那被禁锢的空间竟然如冰雪消融般松动了。
紧接着。
一声悠远的叹息，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在楚玄的耳边轻轻响起。
“唉……”
“既然来了，就留下一只眼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