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将嘴里的土豆咀嚼完，叹了口气。
“李自成虽然在汝州被你打得损失惨重，但他至少还有六十万人甚至更多。”
“此次他们全军退到山西，一路北上，山西也连续干旱很多年，他们又可以轻松拉起一百多万大军。”
“朝廷将士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发军饷了，根本无心抵抗，一百多万大军用不了多久，就会兵临京城。”
“听说京城正在爆发瘟疫，每天都有成千上万人死亡，根本无法抵挡这一百多万大军。”
周山一听，这才想起来，也就是在崇祯十六年，京城和周边爆发鼠疫，死者不计其数，京营基本瘫痪。
他也长叹一声：
“这是天要亡大明啊！只是苦了大明的百姓。”
对于鼠疫，这个时代根本没有任何有效的方法，基本上就是隔离，然后任凭死亡蔓延，最后死得差不多了，瘟疫才会结束。
如果朝廷官员上下一心，措施得力，会少死很多人。
但是，以大明现在的情况，大概率是没有人管。
周山除了为那些人默哀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历史上，崇祯十六年，京城和周边爆发大规模鼠疫，李自成大军一路势如破竹，崇祯十七年初抵达京城，京城的鼠疫刚刚结束。
闯军大军围城，轻松攻破外城，兵部尚书张缙彦和成国公朱纯臣率先打开内城门，崇祯皇帝走投无路，吊死在煤山那棵歪脖子树上，大明灭亡。
李自成亲率大军讨伐吴三桂，吴三桂引鞑子入关，打败李自成。
鞑子最终夺了大明江山，开启了华夏将近三百年的苦难。
现在鞑子已经被周山打垮了，已经没有这个能力入主中原了。
李自成虽然在潼关被阻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进入关中，但他直接进入山西，威逼京城。
历史因为周山，拐了一个弯，依然朝着既定的轨道在前进，大明灭亡恐怕还是很难避免。
“如果朝廷及时南迁，大明还不会灭亡。”
“毕竟，江南这些年风调雨顺，也没有遭受兵祸，陛下和朝廷南迁，励精图治，也还是有机会。”
周山点点头。
“你说得对，但现在的问题是，朝廷会不会南迁？”
“还有，朝廷就算南迁，陛下在京城都掌控不了，到了南京，那是文官的大本营，他恐怕也难有所作为。”
“大明从上到下，已经烂到根了，就算到了南京，也只不过多苟延残喘一些年而已。”
孙传庭惨然一笑。
“我已经决定归顺你了，这已经不是我操心的事了。”
“周大人，下一步有什么计划？需要我做什么？”
周山首先问：
“孙大人，你给我送了多少粮草？”
“我把潼关一多半粮食都送来了，大概有五万石。”
“如果大人需要，我回到西安之后，再想办法征集粮草给大人送来。”
“不过，大人，陕西也是年年大旱，实在无力再征集多少。”
“河南已经被李自成搜刮好几遍了，大人驻军在洛阳，时间长了，我根本无法支撑，不如大人带兵进入陕西。”
周山笑道：
“如果朝廷要你进京勤王，你去不去？如果朝廷撤销你督师之职，你怎么办？”
孙传庭笑了笑。
“我已经归顺大人了，是否进京勤王，看大人的意思。”
“事实上，朝廷已经撤了我的督师之职，我现在是戴罪之身。”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就算撤了我，只要大人不愿意，我不愿意，朝廷的旨意也没有多大效力。”
“但是会让秦军分裂，甚至自相残杀。”
“所以，只要我没有公开反抗朝廷，朝廷暂时不会真的撤了我。”
周山点点头，跟他预想的一样，这也是他不想现在进入陕西的原因。
“如果我带兵进了陕西，朝廷就会正式下旨，撤了你的督师之职。”
“虽然我们可以控制陕西，但陕西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恐怕会陷入内乱。”
孙传庭看周山的眼神，又多了一分尊敬，拱手道：
“多谢大人体谅！”
“大人这一万多骑兵，我可以从陕西长期供应粮草，但要供养洛阳的三万百姓，恐怕很难长期支撑。”
“而且，大人一旦在城外施粥，成千上万的百姓很快就会蜂拥而至，那个时候，没有粮草，就会是一场灾难。”
周山从这场谈话中，已经基本上相信了孙传庭的诚意。
他站起身，将地图拿了过来，指着地图说：
“现在有了这五万石粮食，我就可以一路向东，拿下开封、商丘、徐州和海州。”
“我已经命胶州大本营，给我准备充足的粮草和土豆种，用战船送到海州，然后通过陆路运输到河南全境。”
“也就是说，只要粮食和土豆种一到，我就可以彻底掌控河南。”
孙传庭眼前一亮，连连点头。
“对对对，这倒是非常好的办法。只要你愿意管河南这个烂摊子，朝廷也会放开这条运输通道。”
“只不过，河南虽然经历战乱和天灾，但仍然有上千万人口。”
“一个小小的胶州半岛，不可能供应得了这么庞大数量的粮食。”
周山哈哈大笑。
“孙大人，我现在就可以把我的底透给你。”
“我在倭国占了一座金山，每年可以产白银近百万两。”
“我在胶东半岛和辽东半岛的军队，都由高丽给我提供粮草。”
“我还收复了高丽的济州岛，每年给我提供好几千匹战马。”
“我本来搞海外贸易，每年可以赚很多银子，只是这两年到处征战，战船不足，才让海上贸易量大大缩水。”
“我还有一个兵工厂，我现在所有的武器，都是我自己生产的。”
“只要粮食和土豆种一到，我可以在半年时间，再整编一支十万人的大军。”
孙传庭听了瞠目结舌，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
“难怪不得短短几年时间，周大人就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实力，打鞑子和贼寇如砍瓜切菜一般。”
“原来大人不但会治军，理政、经商也是一流，更是有无与伦比的战略眼光，下官佩服。”
周山笑了。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原来还是有效果的。
这一番自吹自擂，直接镇住了孙传庭，让他把自称都改成了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