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终于彻底熄灭,最后一缕青烟在两人之间袅袅上升,如同那些逝去的魂灵向天界递交的战报。而晨光中,新的丹炉已被弟子们重新点燃。
——血不会白流,仇不会遗忘。
她将玉瓶递给韩宝儿,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个姑娘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心。
窗外,晨光正好。
这一场大战,让整个大陆的各势力全部都争斗的很辛苦。
这一次的胜利,实在是不容易。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大陆上的各势力,都需要好好的修生养息了。
晨雾中的昊天学院,断壁残垣间飘荡着药香与血腥交织的气息。护山大阵的裂痕虽已修补,但那些被邪火灼烧过的灵木仍裸露着焦黑的伤口,像一道道未愈的疤。药修们穿梭其间,指尖点落的灵光如萤火,在满目疮痍中种下新芽。”玖玖……”
韩宝儿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她整个人像只疲惫的猫儿般蜷缩在顾如玖膝头。手指还固执地拽着好友的衣角,仿佛怕一松手这人又会跑去炼丹房。
顾如玖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微微发抖——连续四炉高阶丹药的炼制,让她的灵力几乎枯竭。眼前一阵阵发黑,连韩宝儿带着哭腔的呼唤都像是隔了一层纱。”我没事……”她下意识回应,声音却哑得不成样子。抬手想揉揉太阳穴,却发现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让手臂酸疼不已。
韩宝儿突然直起身,红着眼眶瞪她:”没事?你看看自己的手!”
顾如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十指已经泛出不正常的青白色。过度催动灵火的反噬让指尖布满细小的灼痕,有几处甚至能看到淡金色的灵脉在皮下微弱地跳动——这是灵力透支的征兆。
丹房的门被轻轻推开,颜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手中托盘上的药碗还冒着热气,清苦的药香顿时弥漫开来。”喝掉。”
简短的两个字,却让韩宝儿如蒙大赦般跳起来:”颜昔你来得正好!快管管这个疯子,她简直——”
话没说完,就被颜昔一个眼神止住了。韩宝儿吐了吐舌头,悄悄退到一旁,却还是忍不住补充:”我在里面加了双份的安神花……”
顾如玖想伸手接药碗,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僵硬到无法弯曲。”太苦了……”她小声抱怨,却在接触到韩宝儿和颜昔担忧的目光时乖乖张口。温热的药汁滑过喉咙,带着安神花特有的甜香。
顾如玖的指尖还在无意识地轻颤着,指腹上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刚刚结痂,却又因过度催动丹火而重新裂开。殷红的血珠渗出,在她素白的衣袍上晕开点点红梅,她却恍若未觉,仍固执地掐着炼丹诀。”顾、如、玖!”韩宝儿一把按住她结印的手,触到一片冰凉——那双手的温度比雪月境的寒玉还要冷上三分。她这才发现好友的唇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唇角残留的一丝血迹刺目惊心。
丹炉旁的药篓里,堆满了染血的绷带——都是顾如玖给自己匆匆包扎后又拆下的。韩宝儿拿起一条,上面还凝着淡金色的灵光——这傻子竟把疗伤用的灵力全注进了丹药里!”你知不知道自己的灵脉都快枯竭了?!”韩宝儿声音发颤,指着她心口处隐隐透出的冰蓝色裂纹——那是太阴镜反噬留下的伤,本该卧床静养,此刻却因灵力透支而再度恶化。
顾如玖恍惚地笑了笑,伸手想去拿案几上的灵草,却突然踉跄了一下。她眼前阵阵发黑,耳畔嗡嗡作响,连韩宝儿的惊呼都变得遥远。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却在触及冰冷地面前,落入一个带着沉水香气的怀抱。
药效来得很快。她感觉自己的眼皮突然变得沉重,身体不自觉地往前倾。在彻底陷入黑暗前,最后感知到的是韩宝儿带着哭腔的嘟囔:”总算睡着了……”
炉中的余火渐渐熄灭,只留下一室安宁。
她本就在战场上受了伤,偏不好好养伤,还要一直为受伤的弟子们炼制丹药。
残阳如血,将荒废的祭坛映照得格外阴森。
几道剑光自天际掠过,如流星般坠落在杂草丛生的山坳间。为首的昊天弟子脚踏飞剑,袖中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指向一处被藤蔓遮掩的洞口。”果然在这里。”他冷笑一声,剑锋轻挑,藤蔓应声而断,露出里面阴湿的甬道,”又是这种见不得光的老鼠洞。”
洞内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几个披着破烂黑袍的身影仓皇逃窜。他们身上再不复当初围攻昊天学院时的嚣张气焰,袍角沾满泥泞,露出的皮肤上满是溃烂的咒文反噬痕迹。”跑?”队伍最末的女修冷笑,指尖一弹,三张赤红符箓飞射而出,精准地封住所有退路,”当日你们屠戮同门时,可曾想过今日?”
剑光再起时,洞内响起凄厉的哀嚎。
这样的事情在整个大陆上时有发生。
天光未透,青灰色的晨雾还缠绕在修补好的山门石柱间。苏雪歌的飞舟轻轻一震,船底青玉板与地面相触时发出清越的脆响。她利落地翻身跃下,靴底碾碎了几颗沾满露水的野草籽。
束发的白玉冠裂了道细纹——那是三日前在西北荒原追击邪修时,被一道阴毒的黑芒擦过的痕迹。可她仍将马尾束得一丝不苟,发尾随着动作在背后甩出一道墨色弧线。腰间的寒玉笛斜挂着,笛身上新添的刮痕在雾色中泛着哑光,唯有笛尾那根崭新的红绳格外醒目,像一簇跳动的火苗。”雪歌师姐!”
正在清扫落叶的小弟子闻声抬头,杏眼里瞬间盈满惊喜。扫帚”啪嗒”倒在青石板上,她提着裙摆飞奔过来,却在离苏雪歌三步远的地方猛地刹住脚步——师姐右臂缠着的绷带还渗着暗红,素白的布料上晕开一朵刺目的血花。
苏雪歌看着小弟子欲言又止的模样,忽然笑了。晨雾在她睫毛上凝成细碎的水珠,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她伸出左手,掌心向上,五指微微张开——”这点小伤。”
带着薄茧的指尖落在小弟子发顶,轻轻揉了揉那束随着奔跑散开的歪斜发髻。这个动作牵动了右肩伤口,苏雪歌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却将笑意酿得更深。她指尖勾起小弟子挂在衣襟上的木符,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平安”二字,墨迹都还没干透。”新学的符咒?”她屈指弹了下木符,惊得小弟子慌忙去捂,”画得不错,就是这\\'安\\'字少了一横……”
雾气突然被晨风吹散,一缕金光破云而出,正好落在苏雪歌染血的绷带上。那抹刺目的红,此刻竟像极了笛尾飘扬的红绳。
欧阳定羽的茶盏刚沾唇,窗外骤然传来马匹凄厉的嘶鸣。
青瓷茶盏”咔”地顿在桌面上,碧绿的茶汤晃出半圈涟漪。他余光扫向窗外——街角处,一个披着粗布斗篷的身影正掐着驿丞的脖子,袖口露出的黑雾纹如活物般蠕动。那邪修脚下躺着两匹灵驹,脖颈已被利齿撕开,鲜血汩汩渗入冻土。”晦气。”
欧阳定羽啧了一声,指间突然多出三枚青铜钱。最后一枚铜钱还在指节翻转,人已如鹞鹰般掠出窗棂。木窗”啪”地撞在墙上,震得柜台酒坛嗡嗡作响。
那邪修刚掏出血幡,忽觉后颈发凉。回头只见漫天铜钱如雨坠下,每枚钱孔都迸出金色锁链!”叮叮叮——!”
血幡被锁链绞碎的刹那,欧阳定羽的靴底已踏在邪修背上。他顺手捞起驿丞甩到安全处,腰间酒葫芦却因动作太大甩了出去。”老子的三十年陈酿!”
这一声痛呼比方才的打斗还凄厉。邪修正要趁机捏碎遁地符,忽见那青年竟不管不顾扑向滚落的酒葫芦。他狞笑着催动最后一丝邪气,黑雾化作毒针直取对方后心——”噗!”
毒针突然调转方向,反扎进他自己眉心。欧阳定羽头都没回,单手接住酒葫芦轻晃:”还好没洒……”另一只手掐着的傀儡线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另一端正系在邪修四肢关节处。”啧,阴魂不散。”
欧阳定羽冷笑一声,掌风骤然暴烈,硬木桌案在他手下四分五裂。木屑飞溅间,他右手并指成剑,一道凌厉的罡气破空而出——”刺啦!”
邪修的斗篷应声撕裂,露出下面那张布满血痂的狰狞面孔。
千里追杀
这场追逐持续了整整七日。
从北境荒原到青州密林,欧阳定羽左臂的伤口结了又裂。最险的一次,那邪修引爆了藏匿的阴雷符,冲击波将他掀下万丈悬崖。
好在最后都有惊无险,等回到昊天学院的时候,欧阳定羽身上的红色衣服已经分不出哪个是血,哪个是正常的红衣服。
欧阳定羽踏上山门石阶时,晨露未散。
那袭红衣早已看不出原本的艳色——北境卷着砂砾的狂风给下摆镀上一层锈黄,像是被岁月侵蚀的铜器;青州沼泽的腐泥在袖口结成龟裂的硬壳,随着动作簌簌掉落几块黑渣。而更多的,是那些深深浅浅的血渍:心口处暗红的圆形血迹是箭伤自愈的证明,肩头喷洒状的深褐是敌人颈动脉爆开的痕迹,至于衣摆那些发黑的手印,则是途中救下的孩童在他转身时,偷偷拽着道谢留下的。”欧阳师兄!”
守门弟子稚嫩的惊呼声里,他下意识抬手想整衣冠,却发现连指甲缝里都嵌着凝固的血块。小弟子惊恐后退时踩碎了一片枯叶,那声响让他恍惚想起三天前,自己捏碎邪修喉骨时也听过类似的脆响。”慌什么,”他开口才发现嗓子哑得像吞了炭,喉结滚动时扯得生疼,”又没缺胳膊少腿。”
抬脚迈台阶时,靴底传来诡异的黏腻声。低头看去,半张未燃尽的符箓正黏在靴底,朱砂绘制的咒文依稀可辨——是邪修最爱的”血遁符”。他嗤笑着在石阶上蹭了蹭,却蹭开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露出下面青石原本的颜色。
顾如玖的脚步声在长廊上急促回荡,发间的玉簪随着奔跑滑落,在青石板上摔成两截。她顾不得去捡,远远望见山门处那个摇晃的身影时,呼吸猛地一窒——
欧阳定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那身红衣被血反复浸透又风干,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下摆凝结着冰晶般的血渣,随着步伐簌簌掉落。最骇人的是他腰间那条玄铁腰带,原本锃亮的金属此刻布满划痕,正中央还嵌着半截断刃。”欧阳师兄!”
她冲上前抓住他的手臂,触手却是湿冷黏腻的触感。定睛看去,那衣袖竟是被血浸得能拧出汁来,此刻正顺着她的指缝往下滴落。欧阳定羽缓缓转头,涣散的目光过了许久才聚焦在她脸上。”小……玖儿……”他咧开嘴笑,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师兄给你……带了……”
话未说完,整个人向前栽去。顾如玖慌忙去扶,却摸到他后背一片湿热——那里插着三根折断的骨刺,伤口边缘已经泛出诡异的青黑色。”颜昔!快拿九转还魂丹来!”她的声音瞬间劈了叉。
颜昔从后方箭步冲来,却在看清欧阳定羽伤势时倒抽冷气。他二话不说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贴身挂着的玉瓶——那是他保命用的本命灵药。”哟,小玖儿啊……”
欧阳定羽嘴角扯出的弧度牵动了脸颊的伤口,一道血线顺着下颌滑落。他试图抬起右手,却在半空无力地垂下,指尖滴落的血珠在青石板上画出断续的轨迹。”师兄这次……可能真得躺两天……”
最后一个字化作气音消散在风中。他眼睫剧烈颤动几下,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傀儡般向前栽去——”砰!”
颜昔横跨一步,右肩精准抵住欧阳定羽倾倒的身躯。医修敏锐的指尖刚触及颈脉,瞳孔就骤然紧缩:”灵脉枯竭得像旱季河床……”他掀开欧阳定羽后背残破的衣料,倒吸一口冷气,”三根肋骨移位,再偏半寸就刺穿肺叶……他是怎么……””先救人!”
顾如玖一把扯开自己的外袍铺在地上,颤抖的指尖凝出青光。当剪开那件血衣时,铜剪发出”咯吱”的凝涩声响——布料与伤口凝结得太深,每剪一寸都带起细碎的血痂。
随着最后一片衣料剥离,满室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欧阳定羽精壮的上身此刻布满纵横交错的伤痕:左肩的贯穿伤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显然是喂了毒的暗器所致;右侧腹部的爪痕深可见骨,残留的魔气还在侵蚀血肉;最骇人的是心口处那个尚未结痂的符印——分明是邪修临死前的血咒反噬。
剪刀”咔嚓”剪开最后一层黏连的血衣时,满室骤然寂静。
欧阳定羽的背部宛如被暴戾的笔触胡乱勾勒过——七道爪痕交错成骇人的网格,最深的那道从左肩斜贯至右腰,翻卷的皮肉间隐约可见脊椎的森白反光。更骇人的是左肩胛骨处碗口大的伤口,边缘泛着腐肉般的青黑色,随着呼吸不断渗出混着黑丝的脓血。”唔……”
昏迷中的欧阳定羽突然闷哼一声,眉头紧蹙。顾如玖连忙放轻手上动作,却听见他含糊不清地嘟囔:”……酒……葫芦……”
正在配药的颜昔手一抖,差点打翻药钵。”还有心思惦记酒?”他冷着脸往伤处倒了双倍的清创药粉,满意地看着床上的人疼得抽搐,”活该。”
顾如玖几个人最近一直在照顾伤员,简直是经验丰富。
反而苏雪歌师姐一回来就开始陪着容澈大师兄处理学院的事宜。
此刻看着欧阳定羽的伤,虽然也揪心他手上颇重,却不至于慌乱,一个是最近积累了好多的经验,另一个则是欧阳师兄实力也很强,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顾如玖将浸透灵泉的纱布轻轻覆在欧阳定羽背部的伤口上,动作娴熟得仿佛已经重复了千百遍。
——确实也差不多。
这几日来,她和颜瑶、韩宝儿几乎住在了药庐,从最初面对重伤同门时的手忙脚乱,到如今连最复杂的经脉接续都能冷静处理。”伤口泛青,是北境寒毒。”她指尖凝聚一缕灵力,顺着欧阳定羽肩胛处的经络缓缓推进,”和前天送来的李师弟症状相似,但欧阳师兄的灵力浑厚,寒毒未侵心脉。”
颜昔站在一旁,手中银针精准刺入穴位,闻言淡淡”嗯”了一声:”死不了。”
这话说得冷淡,手下动作却极轻——三根银针呈品字形落下,正好封住那道最深的伤口附近暴走的灵力。
韩宝儿端着药盅经过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顾如玖在清理伤口,颜昔负责疏通经络,颜瑶则在外间煎药。三人配合得行云流水,连递剪刀都不用出声,一个眼神便知所需。”到底是照顾过上百伤员的人了……”她小声嘀咕,想起半月前自己第一次见到脏腑外露的伤者时,吓得打翻了整个药架。
欧阳定羽在剧痛中短暂清醒,模糊的视线里映出顾如玖沉静的侧脸。”小玖儿……”他气若游丝地调笑,”手法……比醉仙楼的姑娘……还温柔……”
顾如玖翻了个白眼,手上力道故意重了三分:”还有力气贫嘴,看来确实死不了。”
——这是实话。
换作旁人受这等重伤,早该昏迷不醒。但欧阳定羽的灵力虽乱却未散,心口处更有团灼热的真火护住本源。
顾如玖手中的银针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她盯着欧阳定羽苍白如纸的脸,指尖微微发紧。”哼!还有能力护住本源心脉,死不了!”
她咬着牙低声道,手上动作却轻柔至极,银针精准刺入他心口附近的穴位,替他疏导体内紊乱的灵力。
欧阳定羽半昏半醒间,似乎听见了她的声音,眉头微蹙,干裂的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只溢出一丝微弱的气音。
顾如玖眼眶微热,心里又疼又气。
——这个家伙,明明实力那么强,却总是不顾后果地往前冲!
她想起他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总爱拎着酒葫芦晃荡,笑得肆意张扬,仿佛天塌下来都不放在心上。可如今,他却躺在这里,浑身是伤,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你要是敢有事……”
她声音哽了一下,没再说下去,只是手上银针又稳又准地落下,每一针都带着她压抑的怒意和心疼。
颜昔站在一旁,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他命硬得很,你气也没用。”
顾如玖抿唇不语,只是指尖的灵力又柔和了几分,小心翼翼地替他修复受损的经脉。
——气归气,可她比谁都清楚,若不是欧阳定羽拼死追击,那些逃窜的邪修日后必成大患。
只是……
她看着欧阳定羽紧闭的双眼,心里默默道:”下次再这样不顾性命,我就先打断你的腿!”
晨光洒在重新修缮的昊天学院屋檐上,琉璃瓦映着朝阳,泛起一层柔和的金光。
顾如玖站在回廊下,望着远处练剑的弟子们——剑光如虹,呼喝声朝气蓬勃,仿佛那场惨烈的厮杀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
欧阳定羽懒洋洋地倚在栏杆边,手里拎着新打的酒葫芦,脸色虽还有些苍白,但眉宇间那股张扬的劲儿已经回来了。他仰头灌了一口酒,眯眼笑道:”啧,这帮小崽子,剑招软得像棉花。””总比你当初强。”颜昔头也不抬地翻着手中账册,”入门三个月还分不清剑锋剑脊。””放屁!老子那是……”
吵嚷声里,韩宝儿抱着新晒好的药草匆匆跑过,发间还沾着几片草叶;苏雪歌和容澈并肩走过长廊,正在低声商议重建事宜。
市集上重现熙攘人潮,孩童举着糖葫芦追逐嬉戏。茶楼里的说书人不再讲除魔旧事,转而说起新的江湖轶闻。偶尔有巡逻弟子御剑掠过天空,百姓们也只是抬头笑笑,继续忙活手头的活计。
深山老林里,最后几个邪修蜷缩在潮湿的洞穴中。他们啃着发霉的干粮,听见远处传来的剑啸声就瑟瑟发抖,连生火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