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云也在？”
云烟这下是真的愣住了，眉头微蹙。
这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贾将这小子，什么时候跟柳如云也搅和到一起去了？还深夜一起“学习”？
卧槽！
高雅然你够狠！
贾将感觉眼前又是一黑，心里已经把高雅然吐槽了一万遍。
你这是嫌我死得不够快，非要拉个垫背的，还把柳如云出来，你这是往死里整我啊！
他感觉自己就像那砧板上的鱼，被这对婆媳来回拍打。
然而，出乎贾将和高雅然意料的是，云烟在最初的错愕之后，脸上的寒意反而消散了些，态度莫名一缓，点了点头，语气甚至算得上平和：
“嗯，学习兵法是好事，军营有军营的规矩，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
这个轻飘飘的处理结果让贾将大为意外。
就这么……揭过去了？
他原本都做好了被云烟借题发挥、狠狠敲打一番的准备，毕竟这涉及到了阳家两位女眷，就这么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旁边的高雅然更是糊涂了。
婆婆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让我再去跟贾将学了吗？
还是只是不让晚上去？
高雅然心里甚至闪过一丝不忿：我……我刚刚可是为了维护您的清誉，才把贾将和大嫂爆出来的啊！怎么感觉像是做错了事一样？
帐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贾将见好就收，说起来正事：“二大娘，还有一事。昨夜那些巡逻的士兵，恪尽职守，虽然是场误会，但他们按规行事，并无过错。还请二大娘明察，不要处罚他们，以免寒了将士们的心。”
云烟闻言，赞赏地看了贾将一眼，这小子，心思确实缜密。
云烟点头道：“这个我自然知晓。他们严格执行军令，非但无过，反而有功！我会依照昨日所言，给予他们相应的奖励。”
真是个得力的助手，事事都想得周全。
云烟看着贾将，眼中一丝惋惜一闪而过。
可惜……是柳如云先认下的义子，算是她大嫂那边的人。
“如此，小人便先行告辞了！”
贾将见所有事情都已办妥，立刻拱手告退。这修罗场，他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待了。
“嗯。”云烟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却一直跟着贾将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帐帘之外。
帐内只剩下婆媳二人，一时间安静下来。
云烟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慵懒地倚回榻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眼，目光落在依旧有些忐忑的高雅然身上：
“雅然啊，你觉得这贾将……怎么样？”
贾将怎么样？
云烟这个问题抛出来，让高雅然心里七上八下的。
婆婆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刚才轻轻放过是假象，现在才要开始秋后算账？
高雅然偷偷瞄了一眼云烟的脸色，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怒意，更像是随口一问。
高雅然想着贾将毕竟是被自己拖下水的，刚才还“卖”了他一次，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便斟酌着词句，想帮他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好话，至少别让婆婆因此恶了他。
“他……还可以吧。”高雅然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客观，“做事……还算尽心尽力。”
她憋了半天，也就想出这么两个干巴巴的词。
云烟听了，在心里微微摇了摇头。自己这儿媳，还是太过稚嫩，看人只看表面。
那贾将滑溜得像条泥鳅，满肚子算计，岂是‘尽心尽力’四个字能概括的？
云烟随即换了个问法，想看看这贾将的兵法水平如何：“哦？那他昨日，都教你些什么东西了？讲来我听听。”
“啊？这个……”
高雅然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尴尬之色。
她这才拜师第一天，好像……贾将除了那个让人头疼的问题，还真没正式教她什么具体的兵法内容。
总不能把昨天贾将说的那个“如何防备袭营”的问题，说给她婆婆听吧！
感觉有点丢人啊！
云烟看到高雅然那副纠结、欲言又止的模样，脸上不禁闪过一抹失望。
看来，她这儿媳是什么都没学到。
也是，兵法谋略，深奥晦涩，岂是听一晚上就能掌握的？
终究是讲究天赋的。
云烟心里也有些遗憾，可惜了，本想借着她这儿媳，探探贾将这小子肚子里到底有多少真才实学，现在看来是没指望了。
高雅然敏锐地捕捉到了婆婆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失望，心里顿时一急。
婆婆这是觉得我太笨，学不会吗？
高雅然把心一横，也顾不得丢脸了，索性将昨天贾将出的那个难题说了出来。
“婆婆，儿媳……儿媳也是昨日才开始学起，贾将还未及讲授具体篇章。”她先铺垫了一下，然后才道，“不过，他昨日先问了我们一个问题。”
“哦？什么问题？”
云烟原本有些失望，听到这话，倒是提起了一丝兴趣。
“他问，该如何防备敌可能发动的偷袭？’”
高雅然老老实实地复述了问题，然后观察她婆婆的反应。
“如何防备敌人袭营？”
云烟在嘴里轻声念叨了一遍，先是觉得有些奇怪。
寻常教习兵法，不都是从排兵布阵、奇正相生开始吗？
这贾将怎么一上来就讲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但随即，她身为将领的本能让她立刻反应过来，这恰恰是当下他们最实际、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袭营与防袭营，看似是战术细节，实则极其考验一个将领的谋略、耐心和对细节的掌控力。
尤其是在他们初来乍到、立足未稳之时，这个问题提得可谓一针见血。
他倒是出了一个好问题啊！
云烟心中暗道。
袭营可是是兵法中一种重要战术，运用得好，确实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而这贾将，看着平平无奇，甚至有些油滑，没想到对兵法的理解，竟然能直指核心，造诣不低！
云烟看向高雅然的目光里多了些期待：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高雅然脸色再次一尬，她就知道逃不过这一问。
这次她学聪明了，绝不自曝其短，立刻把柳如云拉出来当挡箭牌，将昨晚她们二人如何从“偷袭”扯到“主动出击”，又如何被贾将反问得哑口无言、甚至闹出要去找“不存在的敌人”的乌龙过程，活灵活现地学给了云烟听。
最后总结道：“所以……所以我们俩……都没能答上来。”
云烟听完，先是愕然，随即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动了一下，显然是强忍着笑意。
但忍着忍着，她脑海中却蹦出一个词，学以致用！
贾将这不是在空谈理论，而是直接把她们扔到了具体的情境中，逼迫她们思考，哪怕思考的方向错了，也是一种宝贵的经验。
这种教法，远比死记兵书上的战法更让人容易理解。
没想到，自己还是小看他了。
云烟心中对贾将的评价不由得又拔高了一截。
这贾将对兵法的运用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不过，婆婆，经过昨天那一事，我现在心里，好像有点摸着答案了！”
高雅然见云烟陷入沉思，连忙开口，脸上带着一丝经过“社会毒打”后终于开窍的自信光芒。
“哦？”
云烟从思绪中回过神，颇感兴趣地看向高雅然，“有什么见解？说来听听。”
她倒要看看，自己这个儿媳，悟出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