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诡道也。烧他粮草,只是第一步。”
叶凡的手指从靖王大营的粮草囤积地移开,心中却已然明了,打赢这场仗,仅仅是开始。
真正的硬仗,在战后。
如何将三州之地真正捏合成铁板一块,变成自己的稳固后方,才是重中之重。
他收起地图,环视一圈斗志昂扬的众人:“孟瑶,战前准备交给你。轻眉,大夏旧部三日后即刻入营整编。苏婉,武器装备尽快到位。”
一番部署有条不紊。
待众人领命散去,叶凡却未休息,而是让林威传令,召集三州所有残余的旧吏,以及各地的乡绅代表,前来主帐议事。
半个时辰后,主帐内的气氛再次一变。
少了金戈铁马的肃杀,多了人情世故的粘稠。
三十多名旧吏和乡绅挤在帐内,神态各异。有人敬畏,有人好奇,更多的人,则是在暗中观察,眼神闪烁不定。
这些人,才是三州真正的地头蛇。
叶凡坐在主位,开门见山:“诸位,今日请大家来,只为一事。为保三州长治久安,我欲颁行一套新的‘辖制细则’,统一三州民生律法,以求政令通达,万民归心。”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叶大人,万万不可!”
一名身穿官吏服饰,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越众而出,正是如今掌管三州户籍的主事,孙谦。
他对着叶凡长揖及地,姿态恭敬,说出的话却针锋相对。
“大人初到三州,有所不知。我三州之地,西和多山,南和多水,北和近商道,三地情况天差地别,百姓习性也大不相同!自古以来便是分而治之,您这要统一定规,岂不是要乱了套?这不合祖制啊!”
“孙主事言之有理!”
“是啊,一刀切可不行!”
孙谦身后立刻有几名旧吏随声附和,乡绅们则多是沉默不语,显然也在观望。
来了。
叶凡心中冷笑。
这些前朝旧吏,盘根错节,最擅长的就是拿“祖制”、“旧例”当挡箭牌,维护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
想动他们的蛋糕,比跟靖王打仗还难。
帐内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所有人都看着叶凡,想看这位新来的“三州之主”,要如何应对这第一个下马威。
就在此时,一道清亮的女声从帐外传来,不疾不徐,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叶大人的‘统一’之念,是为了政令通达,此为公心。孙主事的‘因地制宜’之虑,是为体恤民情,亦是老成之言。二位所言,并不冲突。”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位身着素色襦裙的女子款款而来,她未施粉黛,却自有一股空谷幽兰般的气质。步履轻盈,怀中抱着一卷竹简,仿佛不是走入这剑拔弩张的议事大帐,而是踏入自家的书房。
来人正是谢灵溪。
孙谦看到她,眉头不自觉地一拧,这个隐居在西和县的谢安之女,跑来凑什么热闹?
谢灵溪对周围的目光视若无睹,径直走到叶凡案前,将怀中竹简双手奉上。
“民女谢灵溪,听闻大人欲为三州立法,不才,有三策献上。”
她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叶大人,西和县多山地贫瘠,百姓垦荒不易,可侧重‘山地开荒免税’,以励农耕;南和县多水田,水利乃是命脉,可侧重‘水利修缮补贴’,以保丰年;北和县商户云集,则需侧重‘通商规范’,明晰权责,以促繁荣。”
“此为,‘因地制宜’之策!”
一言既出,满帐皆静。
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乡绅们,眼中瞬间爆发出精光!
免税!补贴!规范!
这三条策略,每一条都精准地切中了各地的要害和需求!
孙谦的脸一下就僵住了。
他拿“情况不同”当借口,结果人家直接给出了“不同情况”的解决方案!
这不就是当众打他的脸吗?
叶凡看着面前的谢灵溪,这女子不仅美,更有大才!简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叮!检测到老板与综合评分80+美女首次基础交流!对象:谢灵溪,综合评分89!智慧型古典美人,治理小能手!恭喜老板,秒发神秘盲盒一个!】
【盲盒开启中……恭喜老板获得“西域户籍典”一份!内含超时代户籍统计模板,人口、税收、土地,一目了然,让做假账的无所遁形!】
【恭喜老板获得三十分钟“律法适配”buff!效果:脑力全开,法条自来!能将任何合理的建议完美融入法典,逻辑清晰,无懈可击!】
叶凡只觉脑中一道清流划过,无数念头纷至沓来。
谢灵溪的三策是骨架,这“西域户籍典”就是血肉,再加上现代社会耳濡目染的法治精神……
成了!
他拿起笔,在空白的卷宗上奋笔疾书,口中同时朗声说道:“谢姑娘之策,深得我心!孙主事之虑,亦是关键!”
“本官的‘统一’,是统一一个‘以民为本’的根本原则!在此原则下,具体细则,正当因地制宜!”
他一边说,一边将谢灵溪的策略和“户籍典”里的条目融合,当场口述起草。
“我宣布,《三州民生律(草案)》第一条:凡三州之民,皆享人身之安,财产之全,非依律法,不可侵犯!”
“第二条,设三州义仓,富户按田亩、商户按盈利,依比例纳粮捐资,灾年开仓,以济贫民!具体税率,西和、南和、北和,参照各自情况,另立细则!”
“第三条,西和县开荒之民,前三年免除一切赋税!南和县修缮水利者,官府补贴三成物料!北和县商户,凡有创新之举、能利民生者,官府予以嘉奖!”
……
一条条律法草案从叶凡口中说出,清晰、具体、逻辑严密。
既有统一的框架,又充分照顾了各地的差异。
那些旧吏和乡绅们,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凝神细听,再到最后的激动振奋,整个过程不过一刻钟。
“大人英明!”
“这律法好啊!这才是真正为我们着想!”
“有了这补贴,我们南和明年的收成肯定能更好!”
赞同之声此起彼伏,瞬间将孙谦和他那几个亲信的微弱反对声淹没。
孙谦的脸,从僵硬变成了铁青,最后化为一片死灰。
他精心准备的发难,就这样被一个女人和叶凡的几句话,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不,不是化解。
是碾压!
他的反对,在叶凡这套兼顾了天时地利人和的组合拳下,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值一提。
议事结束,众人纷纷带着满足与期待散去。
叶凡亲自将谢灵溪送到帐外,真诚地一拱手:“今日多谢灵溪姑娘解围,姑娘之才,胜过十万兵马。”
谢灵溪微微欠身,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大人过誉了,是大人有兼听则明之德,民女不过是抛砖引玉。”
她看着叶凡,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除了欣赏之外的别样光彩。
而另一边,孙谦则阴沉着脸,将一名心腹拉到僻静处。
“大人,现在怎么办?那姓叶的小子民心尽揽,我们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心腹焦急道。
孙谦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急什么?他想让律法落地,也得看我同不同意!”
“你马上吩咐下去,把各县的户籍册都给我改了!多报富户,少报贫民,尤其是那些快饿死的,全都给我从册子上划掉!”
“他不是要设义仓吗?我让他收不上来一粒米,发不下去一分钱!我看他这民生律,拿什么来撑!”
心腹听得心惊肉跳,却又带着一丝兴奋:“高!大人这招釜底抽薪,实在是高!”
孙谦冷哼一声,还没完。
就在这时,苏清瑶急匆匆地从另一头跑了过来,脸上满是焦急。
她径直冲到叶凡面前,连礼都忘了行。
“叶凡哥哥,不好了!教化司的经费,被孙谦扣下了!”
“我派人去户籍房支取给学堂的款项,他以‘账目需核查’为由,迟迟不肯拨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