埼玉那番“兴趣使然”的言论,以及他面对污蔑时毫不在意的态度,给岸野胜带来了不小的冲击。他开始反思自己成为英雄的动机。是为了那微薄的薪水和略高于打工人的自由?是为了在生死边缘寻求存在的意义?还是……内心深处,也藏着一点渴望被认可的英雄梦?
他不知道。但他清楚一点:自己太弱了。弱到需要依靠折损寿命的诡异能力,才能在危机中苟延残喘。弱到连身边的人是敌是友都无法分辨。
埼玉那套“俯卧撑、仰卧起坐、深蹲、长跑”的说辞,听起来荒谬至极,但岸野亲眼见过那具看似普通的身体里蕴藏着何等毁天灭地的力量。万一……万一那看似玩笑的方法背后,真的隐藏着某种通往强大的、朴素的真理呢?
反正也不会更坏了。他决定试试。
于是,在完成每天必要的c级任务(抓小偷、调解纠纷、寻找失物)之余,岸野开始了自己的“特训”。
第一天。
100个俯卧撑,他做得咬牙切齿,手臂酸软。
100个仰卧起坐,腹肌如同火烧。
100个深蹲,大腿颤抖不止。
10公里跑,跑到最后几乎是用意志在拖动双腿。
完成后,他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公寓冰冷的地板上,汗水浸透了全身。镜子里,那张年轻却已夹杂银丝的脸上,只有疲惫。
太普通了。这种训练量,很多健身爱好者都能完成。这真的能变强?岸野心中充满了怀疑。
但他没有放弃。第二天,第三天……一周,两周……
他严格遵循着埼玉的“秘诀”,一天不落。甚至在不影响任务的情况下,开始尝试逐步增加训练量。110个,120个……15公里……
过程枯燥而痛苦。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没有突然觉醒的超能力。只有日复一日的肌肉酸痛和疲惫。他的英雄排名依旧在c级中下游徘徊,偶尔完成一些低风险任务,记录在笔记本上的也只是“无异常”、“体力略有提升”之类的平淡字眼。
然而,在持续了将近三个月后,某一天清晨,岸野完成例行训练,站在洗手台前冲洗汗水时,他偶然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依旧是那张脸,依旧能看到帽檐下刺眼的白发和眼角细微的皱纹(这是轮回的代价,无法逆转)。但……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不是外貌,而是一种内在的感觉。
肌肉的线条似乎更加清晰、紧绷,不再是之前那种略显虚浮的“结实”。呼吸变得更加悠长深沉,心脏跳动有力而稳定。最重要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掌控感”悄然滋生。他对自身肌肉的调动,对力量的细微运用,似乎比以前更加得心应手。
这种感觉很微妙,远不如轮回后那种身体素质的“硬性”提升明显,但却更加扎实,仿佛是从身体内部生长出来的力量。
是错觉吗?还是这三个月近乎自虐的锻炼,真的起到了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效果?
岸野握了握拳头,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力量感,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也有一丝……微弱的希望。
也许,埼玉的路,并非完全走不通。
就在这时,他的英雄通讯器响了起来。协会发布了一条组队讨伐任务:虎级怪人“蚂蚁男”出现在d区废弃工厂,擅长喷射腐蚀性液体,威胁等级较高。任务建议c级排名靠前的英雄组队前往。任务名单上,赫然有“同心三杰”以及……“续骨刚”(c级排名提升到了250位左右)。
同心三杰,岸野听说过他们。c级上游的明星组合,以默契的团队协作闻名,据说有晋升b级的潜力。协会派他们出马,显然对这次任务很重视。而自己也被点名,估计是看中了自己在深海王事件中(被误认为)表现出的“坚韧”和“缠斗”能力。
没有太多犹豫,岸野接下了任务。这正好可以检验一下这三个月的锻炼成果,同时,与高排名的队友合作,安全性也相对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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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区废弃工厂,与岸野之前遭遇土龙的工厂有几分相似,但规模更大,结构更复杂。
岸野赶到集合点时,同心三杰已经在那里了。
老大“磐石”抱着双臂站在那里,光头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些反光,深灰色工装背心下是贲张的肌肉,眼神沉稳锐利,像一块真正的磐石。他只是对岸野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老二“通勤侠”则是一身标准的上班族打扮,衬衫西裤一丝不苟,他推了推黑框眼镜,主动上前伸出手,语气温和:“你好,续骨刚先生,久仰。我是通勤侠,负责本次行动的战术分析。感谢你加入。”
老三“校园卫士”则活泼得多,穿着印有“正义”字样的连帽卫衣,笑嘻嘻地跳过来:“哇!你就是那个和光头大佬一起干掉深海王的‘续骨刚’?看起来没那么夸张嘛!不过能跟那种怪物周旋,肯定超厉害!等下多指教啦!”
岸野有些局促地和他们握了手。这三兄弟气质迥异,但站在一起却有种奇妙的和谐感。
“目标在工厂最深处的原料仓库。”通勤侠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调出工厂结构图,“根据目击报告,蚂蚁男体型约两米五,甲壳坚硬,主要攻击方式是喷射腐蚀性液体,射程约十米,腐蚀性较强,但不足以瞬间溶解骨骼或金属,主要造成灼烧伤。弱点可能是关节连接处和复眼。”
他迅速分配任务:“磐石老大正面牵制,吸引火力。校园卫士利用速度优势,侧面骚扰,攻击其关节和复眼。续骨刚先生,你协助老大进行正面压制,注意规避酸液。我在外围策应,提供干扰和情报支持。”
分工明确,专业高效。岸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四人小心地潜入工厂内部。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霉味,偶尔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
在巨大的原料仓库门口,他们看到了目标。
蚂蚁男正如情报所述,有着暗褐色的坚硬甲壳,巨大的复眼闪烁着幽光,狰狞的口器不断开合,滴落着粘稠的唾液。它似乎正在啃食一堆废弃的金属零件。
“行动!”通勤侠低喝一声。
磐石如同出膛的炮弹,猛地冲了出去,低吼一声,一拳砸向蚂蚁男的头部!
“咚!”沉闷的响声传来,蚂蚁男被砸得晃了晃,发出愤怒的嘶鸣,注意力瞬间被吸引!
校园卫士如同灵猴般从侧翼窜出,戴着自制弹力拳套,速度快得带起残影,一拳轰向蚂蚁男相对纤细的后腿关节!
“咔嚓!”一声脆响,关节处甲壳出现裂痕!
蚂蚁男吃痛,尾部猛地翘起,一股透明的、带着刺鼻气味的酸液朝着校园卫士喷射而去!
“小心!”通勤侠立刻投掷出一枚烟雾弹,干扰蚂蚁男的视线,同时喊道:“转向三点钟方向规避!”
校园卫士反应极快,一个灵活的侧翻,酸液擦着他的卫衣帽檐射空,将后面的铁皮墙腐蚀出一片滋滋作响的焦痕。
岸野也没有闲着。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三个月锻炼带来的、更加协调和有力的身体,看准蚂蚁男被磐石牵制、刚刚喷射完酸液的短暂间隙,猛地突进!
他的速度比以往更快,动作更加流畅!一记重拳狠狠砸在蚂蚁男的胸腹连接处!
“砰!”
蚂蚁男身体再次一晃,甲壳上出现细微的裂纹。
有效!岸野心中一振。这种实实在在依靠自身锻炼获得的力量提升,感觉截然不同!
“配合不错!”通勤侠在外围观察,适时给予肯定,“保持压力!它的复眼是弱点!”
战斗持续着。磐石如同坚实的盾牌,硬抗着蚂蚁男的冲撞和偶尔的酸液溅射(他的肌肉和背心似乎有某种抗腐蚀性)。校园卫士和岸野则如同两把灵活的尖刀,不断在蚂蚁男周身游走,攻击它的关节、复眼和甲壳缝隙。
岸野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比以前更耐打,反应更快,出手也更精准。虽然依旧无法单独对抗虎级怪人,但在团队的配合下,他不再是那个只能依靠轮回保命的累赘。
蚂蚁男在三人的默契配合下,显得左支右绌,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动作也开始变得迟缓。胜利的天平,正在倾斜。
岸野看准一个机会,在磐石再次硬撼蚂蚁男正面、校园卫士吸引其尾部注意力的瞬间,他猛地蹬地,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直扑蚂蚁男那不断开合、露出脆弱内部的口器!
凝聚了三个月锻炼成果和全部力量的一拳,即将轰出!
这一次,他没有依赖轮回,依靠的是自己日复一日锤炼出的、实实在在的力量!
然而,就在他的拳头即将命中目标的前一刻,异变再生!
蚂蚁男似乎被逼到了绝境,发出一声尖锐至极的嘶鸣,整个身体猛地膨胀了一圈,甲壳缝隙中渗出诡异的红光!它放弃了所有防御,尾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一股比之前粗壮数倍、颜色也更加深邃的腐蚀酸液,如同高压水枪般,不再是瞄准某个人,而是朝着正前方的扇形区域——覆盖了磐石、校园卫士以及刚刚冲上来的岸野,无差别地喷射而出!
范围太大!速度太快!
“糟糕!”通勤侠在外围失声惊呼!
岸野瞳孔猛缩,那死亡的危机感再次攫住了他!这一次,没有轮回的预兆,只有纯粹的、凭借自身反应的本能!
躲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