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三年,正月十五。日本,山城国,淀川平原。
这一年的雪下得格外大,将京都周边的平原染成了一片惨白。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积雪,如同白色的烟尘。 在这片肃杀的天地间,两支庞大的军队正在缓缓逼近。
南侧,大明远征军。 李苏骑在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上,身披黑色大氅,神色冷峻。 在他身后,是两万名神机新军。他们排成整齐的方阵,灰色的棉大衣在雪地里显得格外醒目。每名士兵的刺刀都磨得雪亮,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而在方阵的两侧,是五万名倒幕联军(萨摩、长州等藩)。虽然装备杂乱,但在连续的胜利刺激下,这些武士的士气高昂到了极点,眼中闪烁着对战利品的渴望。
北侧,幕府军本阵。 德川家光身穿祖传的金漆大铠,头戴龙首兜,端坐在马扎上。 在他身后,是八万名德川家的直属旗本武士。 这是幕府最后的家底。这些武士世受德川家厚恩,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即便面对火器,依然保持着死战的决心。
“将军,真的要打吗?” 老中土井利胜看着对面那如林般的枪阵,声音发颤: “明军的火炮太犀利了,咱们的红衣大炮(荷兰制)射程不够啊。”
“不打还能怎样?” 德川家光拔出名刀“大般若长光”,指向南方: “京都就在身后。如果让李苏进了京,挟持了天皇,那我德川家就是反贼!” “今日一战,有进无退!哪怕是用尸体堆,也要把他们挡在淀川以南!”
“全军突击!” 随着法螺号的吹响,八万旗本武士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他们没有像以前那样无脑冲锋,而是排成了疏散的**“鱼鳞阵”**,试图分散明军的火力。而且,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面厚木盾(这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训)。
明军阵地。
李苏放下千里镜,看着那滚滚而来的红色浪潮(旗本多穿红甲)。 “学聪明了?” 他冷笑一声,转头看向身后的炮兵阵地: “孙元化,这雪地松软,实心弹跳不起来。” “换开花弹。” “另外,把那五十挺水冷加特林都推到前排去。”
“是!”
“轰!轰!轰!”
五十门后装线膛炮率先发言。 一枚枚高爆弹呼啸而出,精准地落在幕府军的阵型中。 剧烈的爆炸掀起了黑色的泥土和红色的血雾。虽然幕府军分散了队形,但在这种覆盖式的炮击下,伤亡依然惨重。 木盾被炸碎,断肢横飞。 但旗本武士毕竟是精锐,他们并没有溃散,而是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前冲锋。
五百步。三百步。
“为了将军!板载!” 一名旗本大将挥舞着十文字枪,带头冲进了射程。
“开火!” 李苏挥下令旗。
“滋——哒哒哒哒哒哒——!!!”
五十挺加特林机枪同时开火。 这是一种令人绝望的声音。 密集的子弹编织成了一道看不见的死亡之墙。 冲在最前面的几千名旗本,就像是被收割的庄稼,成片成片地倒下。 木盾被打烂,盔甲被打穿。 在这每分钟六百发的射速面前,所谓的武士道精神,所谓的忠诚,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碎肉。
“这就是……地狱吗?” 德川家光看着眼前这一幕,手中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引以为傲的八万大军,还没冲到明军阵前一百步,就已经死伤过半。
“反击!给我反击!”他歇斯底里地吼道。
但没人听他的了。 恐惧压倒了忠诚。 剩下的武士开始溃逃,他们扔掉武器,脱掉盔甲,只想离那个喷火的怪物远一点。
“追!” 李苏拔出指挥刀: “倒幕联军,出击!” “告诉岛津家久,谁砍下德川家光的头,赏万金!封关白!”
“杀啊——!!!” 早就等红了眼的五万倒幕联军,像饿狼一样扑了上去。 痛打落水狗,是他们最擅长的事。
……
日落。京都城外,罗城门。
战斗结束了。 德川家光在亲卫拼死掩护下,狼狈逃往江户。八万旗本主力,全军覆没。 通往日本心脏——京都的大门,已经彻底敞开。
李苏骑着马,踩着满地的鲜血和残雪,缓缓走向那座古老的城门。 在他身后,是两万名杀气腾腾的神机新军,以及五万名杀红了眼的倒幕联军(萨摩、长州武士)。
城门口。 早已得到消息的公卿们,穿着繁复的朝服,跪在泥水里,瑟瑟发抖。 为首的关白(摄政),双手高举着一份新的诏书,声音颤抖: “恭迎天兵!吾皇万岁!” “天皇陛下有旨:感念大明王爷讨逆之功,特赐封李王爷为**‘征夷大将军’**,开幕府于京都,总领日本六十六国军政!”
听到这话,跟在李苏身后的岛津家久和毛利秀元眼睛都直了。 征夷大将军! 这是武家的最高荣誉,是日本实际的统治者!他们拼死拼活,不就是为了争这个位置吗?现在天皇竟然直接给了个外人?
李苏勒住战马,冷冷地看着那位关白,又看了一眼那份诏书。 他突然笑了。 笑声中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征夷大将军?” 李苏手中马鞭一挥,直接将那份诏书打落在泥水中: “那是你们日本的官。” “我是大明的王。”
“回去告诉天皇。” 李苏的声音冷漠如冰,传遍了整个城门: “他想错了。我来这里,不是为了给他当将军的,也不是为了帮他恢复什么‘王政复古’。” “我是来立规矩的。”
李苏策马入城,无视了两旁跪拜的公卿。 他径直来到京都御所,再次见到了那位曾被他胁迫写下密诏的后水尾天皇。
御所内,天皇看着一身煞气、连甲胄都没脱的李苏,吓得脸色苍白: “王……王爷……”
“陛下,别来无恙。” 李苏没有行礼,直接坐在了御阶上,擦拭着短铳上的硝烟: “幕府的主力没了。德川家光跑了。” “现在,这日本天下,清静了。”
“是……是……全靠王爷神威……”天皇赔笑道,“朕已拟好旨意,封王爷为将军……”
“我说了,我不要将军。” 李苏打断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份早已拟好的**《治安肃正令》**,拍在天皇面前:
“既然要清静,那就清静到底。” “请陛下盖印,颁布**‘废刀令’**。”
“什么?!”天皇和周围的公卿大惊失色。 “废刀?!”门外的岛津家久等人也听到了,如遭雷击。 刀是武士的灵魂。废了刀,武士就成了农夫,成了废人!
“对,废刀。” 李苏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日本人: “从明天起,除了我大明的驻军,全日本任何人不得持有刀剑、火枪、长矛。” “违令者,斩。”
“还有。” 李苏指了指这座皇宫: “这里以后改名叫**‘大明驻东瀛都护府’。” “天皇陛下,您受惊了。为了您的安全,请您搬去二条城**居住。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软禁)。”
图穷匕见。 李苏不仅要灭了幕府,还要废了武士阶层,架空天皇。 他要的不是一个附庸国,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殖民地。
岛津家久的手按在了刀柄上,眼中闪过一丝怒火。这和他想的不一样!他想当将军,不想当亡国奴! 但下一秒,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孙得胜带着神机营士兵,冷冷地看着这些昔日的“盟友”。
李苏转过身,看着岛津家久: “岛津大人,你有意见?” “别忘了,你们的枪,是我给的。你们的子弹,是我发的。就连你们吃的米,也是我卖给你们的。” “想翻脸?你试试?”
岛津家久看着那些冷漠的枪口,又想起了刚才战场上加特林的恐怖。 那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啪嗒。” 他松开了刀柄,跪倒在地,冷汗直流: “下官……不敢。”
李苏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
他走出大殿,看着东方的夜空。 “下一站,江户。” “我要去把德川家的老巢,连根拔起。” “然后,把那里变成我们去往美洲的最后一个补给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