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三年,五月。南洋,马六甲海峡入口。
热带的阳光毒辣而潮湿,海面上蒸腾着令人窒息的水汽。 这里是东西方贸易的咽喉,也是财富的聚集地。但此刻,这条黄金水道正被一面刺眼的红白蓝三色旗牢牢扼住。
三艘巨大的荷兰盖伦船(Galleon),成品字形横在航道中央,像三座漂浮的海上堡垒。 它们高耸的艉楼、厚重的橡木船板(有些部位厚达半米,能防普通实心弹)、以及侧舷密密麻麻的炮门,无不彰显着“海上马车夫”的霸权。
“船长!看那边!有船队来了!” 荷兰旗舰“巴达维亚号”上,了望手惊恐地指着北方。
船长范·德·维肯是个典型的荷兰红毛番,满脸络腮胡子,手里拿着一瓶朗姆酒。他懒洋洋地举起单筒望远镜: “又是哪里的肥羊?中国人?还是葡萄牙人?”
然而,当视线穿过透镜,他的酒瓶僵在了半空。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舰队。 十艘修长如刀的飞剪船,挂着满帆,在侧逆风中走着诡异的“之”字形,速度快得像是在海面上滑翔。 而在它们身后,是郑芝龙那铺天盖地的老式船队,虽然破旧,但数量多得让人头皮发麻,像是一群跟着鲨鱼觅食的狼群。
“上帝啊……那是中国人的龙旗?”范·德·维肯喃喃自语。
很快,大明舰队逼近了。 李苏站在“定海号”上,身穿海军大衣,看着对面那三艘不可一世的盖伦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通译,喊话。” “大明皇家舰队巡视南洋。让闲杂船只,避让。”
通译拿着铁皮喇叭,用葡萄牙语喊了一遍。
“避让?” 范·德·维肯听完,怒极反笑。在这片海域,从来只有别人避让他,什么时候轮到他避让别人了? “告诉这群傲慢的黄皮猴子!这里是东印度公司的领海!想过去,必须停船接受检查!货物抽三成!否则,击沉他们!”
“轰!” 为了示威,荷兰旗舰率先开了一炮。一枚实心弹在李苏的旗舰前方五十米处激起一道冲天水柱。
李苏面无表情地擦了擦溅到脸上的海水。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孙元化和郑芝龙。
“他们开炮了。” 李苏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这很好。省得我找借口了。”
“郑提督,你的船队散开,负责包抄,别让这几条大鱼跑了。” “孙提督,传令飞剪船队。”
李苏拔出指挥刀,指向那面三色旗: “抢占t字头!” “不用跟他们对轰实心弹,那是浪费时间。” “上开花弹。让这帮红毛鬼见识见识,什么叫大明的‘天雷’。”
“呜——!!!” 凄厉的战斗警报响彻云霄。
十艘飞剪船并没有减速,反而利用软帆的优势,瞬间切入了逆风航道,像一群灵活的雨燕,从笨重的荷兰舰队侧前方掠过。
“轰!轰!轰!”
侧舷炮门打开。 孙元化亲自计算的射击诸元精准无比。 长管加农炮发出了怒吼。 这一次,炮口喷出的不是用来砸墙的铁球,而是一枚枚装填了颗粒火药、插着延时引信的死亡铁罐。
范·德·维肯看着飞来的炮弹,并没有太在意。他的船板很厚,普通的炮弹根本打不穿。 “左满舵!准备侧舷齐射!把他们轰成渣……”
他的命令还没下完。 一枚炮弹带着尖啸声,钻进了“巴达维亚号”高耸的艉楼。 它没有穿透过去,而是卡在了船舱里。
“砰——轰隆!!!”
下一秒,恐怖的化学能释放了。 巨大的爆炸在船体内部发生。厚重的橡木板在内部爆炸面前脆弱得像纸片,瞬间被撕裂。 火光冲天,木屑横飞。 爆炸引燃了船舱里的火药桶和备用帆布。
“轰隆隆——” 一朵小型的蘑菇云在海面上腾空而起。 那艘排水量一千吨的巨舰,就像个被人从肚子里捏爆的玩具,艉楼直接消失了,半个船身都在燃烧。
“这……这是什么妖法?!” 剩下的两艘荷兰船彻底傻了。 他们习惯了实心弹的你来我往,从未见过这种能钻进肚子里爆炸的炮弹! 他们引以为傲的坚固船体,成了困死自己的棺材。
“快!挂白旗!投降!快投降!” 荷兰人吓破了胆。这根本不是海战,这是屠杀。
李苏看着海面上燃烧的残骸,收刀入鞘。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淡淡说道: “把人捞上来。带路。” “去巴达维亚。这下,他们的总督应该愿意好好谈谈橡胶的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