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欣继续说道:“那天,就是这个世界变成这样的那天……本来朱老师还在休假,是因为那个小男孩状态突然恶化,医院才打电话请他过来的。没想到……就遇到了这种事……”
她抬起头,看着韦弦,眼中带着困惑,“不过,说起来也奇怪,末世之后,朱老师看起来……反而比之前精神状态好了一些。可能是环境逼得人没办法一直沉浸在悲伤里吧,大家都在想办法活下去,他也要帮助大家……可能,忙碌起来,反而让他暂时忘了那些痛苦。”
韦弦静静地听着,目光再次投向门外那个忙碌的朱富强。
这一切听起来合情合理。
这时,他手背上的章印传来了微弱的悸动,是张道发来的信息。
张道:韦弦……顶不住了……可可情况非常糟,严重脱水,嘴唇都干裂发白了,生命值虽然稳在45,但提升不上去了,还在缓慢掉血……我和白姐也快到极限了,又饿又渴,现在连站起来都费劲……急需水和食物!急需!
楼下的队友已经到了生死边缘,他迅速感知了一下自身的状态:饥饿感和口渴感同样存在,胃部因空瘪而传来隐隐的抽搐,喉咙也干得发紧。
但他经历过太多比这更残酷的绝境。
在无数次末世轮回中,他的身体和精神早已被磨砺出一种近乎非人的忍耐力,将生理需求对战斗力的影响压到了最低。
他现在依然保有相当程度的战斗能力,但白若芷、张道,尤其是重伤的秋可可,他们撑不了多久了。
必须速战速决。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走向刚刚安抚完众人。
“朱医生,”韦弦开门见山,声音压得很低,避免引起其他幸存者的恐慌,“我的队员情况很糟,急需饮用水和食物。你们这里还有储备吗?”
朱富强闻言,脸上立刻浮现出窘迫与为难。
他搓了搓手,重重地叹了口气:“韦先生,不瞒您说……我们之前确实靠着这层休息室里的一些存货撑了几天。但……坐吃山空啊。
您来之前,我们的食物和饮水就已经所剩无几,完全是按最低配额分配,勉强吊着命。如果不是您和您的队员到来,恐怕【过两天这里已经……”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那么,只剩下唯一的选择:找出五楼的怪物,完成“治疗”,然后立刻返回初始之厅。
只有那里,才有Elysium规则下的安全和可能存在的补给。
可是,一个人,面对一个能力未知的怪物,胜算有多大?
更重要的是,“治疗”真的是正确的道路吗?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天花板上明亮的灯管。
灯光……五楼的灯光在大部分时间是明亮的,只在狩猎时变暗。
三四楼则持续昏暗。
一楼在击杀缝嘴医生之后相对正常。
这光线的变化,绝对不仅仅是环境背景那么简单。
并且……明明都是“boSS”,为什么李建国和吴建军可以被“治疗”,但缝嘴医生却只能击杀?
韦弦回忆着一楼的一切……
在击杀缝嘴医生前,走道的光线也是昏暗的,安全出口的标识是灭的。
击杀后灯光逐渐明亮,安全出口标识也亮起……
“治疗”李建国和吴建军却没有这种变化。
它像是在诉说着某种规则。
线索在脑中盘旋,却无法串联成清晰的图像。
他需要更直接的信息。
韦弦不再与朱富强多言,他转身开始搜查整个五楼。
护士站、医生办公室、杂物间、甚至厕所隔间。
他敲击墙壁,倾听是否有空鼓声;
检查通风管道,看是否有攀爬的痕迹;
留意地板上是否有不属于人类的怪物残留。
一无所获。
除了人类活动留下的杂乱痕迹和一些早已干涸的血渍,他找不到任何属于“怪物”的蛛丝马迹。
搜查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韦弦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那个答案无论多么不可思议,都可能是真相。
怪物不在暗处,因为它本就身在“明处”。
它可能潜藏在阴影的维度,只在黑暗降临时现身。
但还有一种更大胆、更符合其玩弄人心特性的可能。
它就伪装在幸存者之中!
灯光大亮时,它是看似无助的幸存者;黑暗降临后,它便化身为狩猎的恶鬼!
一个计划在韦弦脑中迅速成型。
他将所有惊魂未定的幸存者,包括朱富强、王医生、姚欣,以及其他十几名男女,再次召集到最大的那间活动室里。
人们不安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位实力强大却面色冰冷的“负责人”又要做什么。
“我们之中,”韦弦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混进了东西。”
一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了巨大的恐慌浪潮!
人群一阵骚动,人们下意识地左右张望,看向彼此的眼神里瞬间充满了猜忌和恐惧。
“它很擅长伪装,可能看起来和我们一样。”韦弦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它具体是谁,但我有办法把它找出来。”
他顿了顿,看着众人眼中升起的希望和更深的恐惧,抛出了他的规则:“现在,我会问一些问题。你们必须如实回答。任何回答让我觉得有问题的人……”
他的目光骤然锐利,右手反握的匕首在灯光下折射出森寒的光芒,“我会立刻处决。”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这是末世中最残酷,却也往往最有效的生存法则之一。
尤其是在这种时间紧迫、队友濒危的时刻。
韦弦没有耐心去慢慢推理、寻找证据。
如果怪物真在幸存者中,他要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逼那个隐藏的东西露出马脚!
活动室里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几乎消失了。
所有人都被韦弦话语中毫不掩饰的杀意震慑住了。
韦弦提出了第一个问题,一个看似简单,却直指核心,并且他自己也无法确定答案的问题:
“告诉我,从末世降临那天算起,到现在,具体过去了多少天?”
他的目光锁定了站在前排,看起来相对镇定的姚欣。
他需要一个基线答案,而从她开始,压力最小,也最容易看出破绽。
姚欣被韦弦的目光锁定,身体微微一颤,脸上掠过一丝茫然,似乎没想到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朱富强,后者对她投以一个鼓励带着安抚意味的眼神。
姚欣深吸一口气,回答道:“具体天数……可能有些出入,但我们一直有在墙上划记号。如果从那天医院出现异常算起……到今天,应该……应该已经超过一个月了。大概……三十五六天的样子?”
超过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