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亮了洞口深处垂下的那根绳索,正是昨日莫无涯留下的。龙文率先上前,试了试绳索的牢固程度,点了点头。
“我先下,云菲居中,青绫断后。”龙文简短地分配了顺序,“务必小心,下去后先背靠背戒备,确认安全。”
三人依次抓紧绳索,向下滑去。洞穴比想象中要深,越往下,空气越发阴凉,带着一股陈年的土腥气。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只能照亮周围有限的范围。
终于,龙文的双脚触到了坚实的地面。他立刻松开绳索,拔出龙吟剑,警惕地环顾四周。索云菲和苏青绫也相继落地,三人迅速背靠背形成防御阵型。
火把的光芒扩散开来,逐渐映照出这个地下洞穴的轮廓。洞穴不算特别宽敞,但颇为奇特,四周石壁似乎经过人工修葺,显得较为平整。
“看那里!”苏青绫眼尖,指着正前方的石壁低呼道。
三人凝目望去,只见那面最为平整的石壁上,赫然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图案与文字!那字迹与图形,与他们怀中的《娲皇秘籍》残片上的极为相似,但似乎又有些不同。
龙文举着火把,小心地靠近石壁。火光跳跃,将壁上的刻痕清晰地显现出来。
“这…这似乎是…”索云菲仔细辨认着,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是《娲皇秘籍》上的内容!但又不太一样…”
石壁上的图文,主体确实与秘籍相符,但细节处多有不同。秘籍以文字阐述心法为主,辅以少量图形注解,深奥晦涩。而眼前石壁上的刻画,却是以图像为主,一幅幅人形图案摆出各种姿势,运转路线标注得清晰明了,旁边辅以简单的文字说明,更像是一套直观的武功招式图解。
“你们看这些运功线路和发力姿势,”龙文指着其中一连串的图像,眼中光芒越来越盛,“似乎是对秘籍文字的一种演示和补充!不,甚至可以说是……另一种解读!”
苏青绫对照着脑海中记忆的秘籍内容,越看越是心惊:“没错!这里标注的运气法门,比文字描述更容易理解!这一式‘龙跃于渊’,秘籍上只说‘气沉丹田,劲发腰踵,如龙升天’,但具体如何发力,如何运转内息,语焉不详。可这壁上图形,将内息运转的细微之处都刻画出来了!”
索云菲也发现了关键:“不止如此!你们看这几处变化,与秘籍所载略有差异,似乎……似乎更为精妙,更符合人体发力之理!”
三人都是习武之人,天资聪颖,此刻见到这等直观的武学图谱,立刻被深深吸引,一时间竟忘了身处险境,全都沉浸在对壁上武功的参悟之中。
“我明白了!”龙文忽然一拍手,声音带着兴奋,“这很可能才是《娲皇秘籍》最原始的传承方式!图形为主,文字为辅,易于理解和修炼!后世流传的文字版本,或许是后人根据图形推导记录而来,在抄录流传过程中,难免丢失了部分精义,或是产生了误解!”
这个推测合情合理。索云菲和苏青绫都点头赞同。
“机会难得!”龙文当机立断,“这石壁上的图文无法带走,我们必须抓紧时间,立刻在此修习!能记下多少是多少,若能依此练成壁上武功,我们的实力必能大增,对付独孤煞就多几分把握!”
时间紧迫,不知独孤煞是否会去而复返。三人毫不迟疑,立刻按照石壁上的顺序开始练习。
他们先从第一幅图开始。那是一个起手式,看似简单,却要求全身肌肉以一种极其协调的方式微微绷紧,内息随之缓缓流动。
龙文摆出姿势,立刻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热流自丹田升起,循着壁上标注的路线缓缓运行。这种感觉与按照秘籍文字修炼时那种时而滞涩、时而汹涌的情况截然不同,顺畅自然得多。
索云菲指尖金光微闪,她修习的指功与壁上一种运指如风的招式隐隐契合,此刻依照图形细微调整内息,只觉指尖气劲更为凝聚,操控由心。
苏青绫则对一套身法图形格外感兴趣,她身形翩然移动,宛如壁上一幅“惊鸿舞”图示活了过来,长鞭未曾施展,但步法已然带起微风。
起初,他们还对照着石壁一点点调整,生怕练错。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对这些招式的理解越来越深,动作也越来越流畅。
渐渐地,三人不再局限于各自练习,开始相互印证。龙文练到一招“云手”时,总觉得发力稍有欠缺,索云菲旁观指出其腕部转折角度与石壁图示有毫厘之差。龙文依言调整,果然内息立刻畅通无阻。
苏青绫对一招“回风拂柳”的身法转换始终不得要领,龙文凭借对整体招式的理解,提示其重心转换的时机。苏青绫一试之下,身形顿时变得轻灵流畅,再无窒碍。
他们发现,这石壁上的武功看似一招招独立,实则内在联系紧密,气脉相通。越往后练习,前面练熟的招式自然而然就融入新的变化之中,体内那股热流也随之越来越壮大,运行速度加快,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不知不觉中,三人已完全沉浸在这种飞速提升的奇妙状态里。火把燃尽了一根又一根,他们也记不清过去了多久,只知饥渴时便吃点干粮清水,累了便打坐调息,稍恢复便又继续练习。体内那股力量感越来越强,四肢百骸都仿佛被重新淬炼过一般,充满了澎湃的力量。
终于,他们将石壁上所有的图形招式都演练纯熟,体内那股新增的内力也运转自如,与原本的功力水乳交融,再无分别。
龙文长啸一声,啸声在洞穴中回荡,清越激昂,显示出充沛的内劲。他随手一剑刺出,龙吟剑发出一阵愉悦的轻鸣,剑尖气劲吞吐,竟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淡淡的痕迹。
索云菲十指纤纤,金光一闪而逝,旁边石壁上悄无声息地多了几个细小的孔洞,边缘光滑无比。
苏青绫长鞭一抖,金鞭如同活物般绕着她周身旋转飞舞,带起层层叠叠的鞭影,密不透风,显然功力大进。
三人相视一笑,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喜和自信。
“这壁上武功果然神妙!”索云菲赞叹道,“我感觉内力精进了不止一筹!”
苏青绫点头:“招式运用也更为得心应手,许多原本晦涩之处,如今豁然开朗。”
龙文压下心中的激动,肃然道:“此乃我们的大机缘。既已练成,便需尽快离开此地。孙老和小六子还在等我们。”
三人最后看了一眼那面改变了他们命运的石壁,将上面的图文深深烙印在脑海之中,准备循着绳索返回。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石壁上的图文,那些清晰无比的刻痕,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模糊!就像被水浸染的墨画,线条软化、消散。
“怎么回事?”苏青绫惊呼。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之间,整面石壁上所有的图案和文字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光滑平整的石面,仿佛千万年来从未有过任何雕刻痕迹!
三人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空荡荡的石壁。
“这……这难道是……一旦有人完全学会,刻印就会自动消失的古老秘术?”龙文喃喃自语,想起一些江湖上关于神秘传承的传说。
“也许就是专门留给我们的!”索云菲道!
惊愕未定,突然,从他们下来的洞口方向,传来一个阴恻恻而又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地底的寂静:
“娃娃们,快把《娲皇秘籍》绑在绳子上,不然我就把洞口封掉,把你们闷死在里面!”
是独孤煞!
这老魔头果然没走!他一直潜伏在暗处,等待着这个机会!
龙文迅速冷静下来,对二女低声道:“别慌!他以为我们找到了秘籍实物,不知我们所得乃是壁上传功。他想逼我们交出秘籍。”
几人没有理会。
苏青绫指向洞穴深处一条不易察觉的缝隙:“跟我来,上次我就是从那里发现的另一个出口!”
那缝隙隐藏在石壁之后,极为隐蔽,仅容一人侧身通过。若不是苏青绫指引,根本难以发现。
洞口又传来独孤煞不耐烦的威胁声,伴随着石块滚落的声响,他似乎已经开始动手堵塞洞口了!
三人不再犹豫,立刻依次钻入缝隙。苏青绫在前带路,龙文断后。
缝隙后面是一条狭窄幽深的天然隧洞,曲折蜿蜒,一路向下。空气潮湿,但并无窒闷之感,显然有通风之处。
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不断向前。终于,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并且有清新的空气流入。
加快脚步,光亮越来越明显。钻出一个小小的洞口,眼前豁然开朗!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身上,温暖而熟悉。草木清香扑面而来。他们竟然已经从山的另一面出来了!回首望去,出来的洞口隐藏在一片茂密的藤蔓之后,极为隐秘。
“终于出来了!”苏青绫长舒一口气。
龙文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辨明了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我们现在功力大进,正好杀回去,打独孤煞一个措手不及!”
索云菲和苏青绫闻言,也是精神一振。感受着体内奔腾汹涌的全新力量,一股强大的信心油然而生。
“好!让他尝尝我们新练成的武功!”苏青绫一抖金鞭,跃跃欲试。
三人略调息片刻,便沿着山势,悄无声息地向着废弃砖窑的方向疾行而去。他们的身法比来时更为轻灵快捷,起落之间,犹如疾风掠草。
很快,那片废墟再次映入眼帘。洞口处,独孤煞背对着他们,似乎正在运功推动一块巨石,想要彻底封死洞口。他嘴里还兀自冷笑:“哼,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看你们能撑到几时…”
龙文对索云菲和苏青绫使了个眼色,三人默契十足,同时暴起发难!
龙吟剑出鞘,带起一道清越的龙吟之声,剑光如匹练般直刺独孤煞后心!
索云菲十指金光闪烁,数道凌厉指风无声无息地袭向独孤煞周身大穴!
苏青绫的金色长鞭则化作一条毒蛇,卷向独孤煞的双足!
三人这一下偷袭,汇聚了刚刚练成的神秘武功之力,速度快得惊人,劲力凝练无比,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独孤煞不愧是老牌高手,虽惊不乱,感应到身后恶风袭来,猛地回身,双笔交错疾点,试图像之前那样强行破开三人的合击。
然而——
“铛!”“嗤!”“啪!”
三声几乎不分先后的脆响!
独孤煞只觉双臂剧震,一股前所未有的大力从对方的兵刃上传来,震得他气血翻腾,蹬蹬蹬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他原本以为必能点中的判官笔,竟第一次被对方完全格挡或闪避开!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之色,死死盯着功力暴增的三人:
“你……你们……是怎么出来的?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