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金銮殿上,林珩钧便颁布了一道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之父李公,敦厚仁善,教女有方......特封为安乐侯,食邑千户,赐府邸一座,钦此!”
退朝后,李月容依偎在林珩钧身边,眼含感激:“夫君,其实不必如此......”
林珩钧握住她的手,温柔笑道:“这是岳父应得的。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们的曦儿。有这份爵位在,岳父岳母在京中能过得更加舒心自在,小宝的前路也能更顺遂些,这些未来都是曦儿的助力。”
小宝不负众望,在接下来的科考中接连考中举人、进士。
琼林宴后,他入宫拜见姐姐和姐夫。
李月容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弟弟,欣慰不已:“小宝,哦不,现在该叫李进士了。姐姐真为你高兴!”
小宝恭敬行礼,眼中却闪着亲昵的光:“姐姐莫要取笑我了。若非姐姐、姐夫多年照拂,为我延请名师,我未必能有今日。”
林珩钧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励道:“科举只是开始,往后的路还长。朕希望你脚踏实地,将来能成为朝廷的栋梁,为你外甥女分忧解难。”
小宝郑重应下:“臣,定不负陛下期望!”
此后多年,小宝兢兢业业,凭借自身才干和勤勉,一步步成为朝中重臣,最终成为女皇林曦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君臣同心,成就了一段流传后世的佳话。
十五年后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已过天命之年的林珩钧,在朝堂上宣布了一个震惊朝野的决定,禅位于皇太女林曦。
“朕已老,而皇太女仁德睿智,堪当大任。即日起,传位于皇太女林曦,望诸卿尽心辅佐,共保江山永固。” 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看着身旁早已能独当一面的女儿,眼中满是骄傲与放心。
退位后,林珩钧便带着同样鬓角染霜的李月容,悄然离开了居住多年的皇宫,回到了他们最初相识的地方——赵家村。
时光荏苒,战乱的痕迹早已被岁月抚平。
当年的赵家村,经历了兵祸与迁徙,认识的老人大多不在了,如今的村民都是后来迁居于此的,无人认得这两位气度不凡的老人。
他们当年居住的宅院,林珩钧早在多年前就派人暗中看护。
此次归来前,更是命人按照记忆中的模样,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精心修缮,力求还原当年的景象,想给李月容一个惊喜。
马车停在熟悉的院门外,李月容在林珩钧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当她看到那与记忆中几乎毫无二致的门楣、院墙,甚至墙角那株仿佛从未改变的老树时,瞬间愣在了原地。
“这…这……” 她难以置信地捂住嘴,眼眶迅速泛红。
她颤抖着手,推开那扇虚掩的大门,院中的景象更是让她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石阶、庭院、他们曾经一起吃饭的石桌……一切都如同昨日。
“夫君…这……” 她哽咽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林珩钧看着她激动的模样,有些手足无措,像个想讨好心爱之人却弄巧成拙的少年。
他连忙揽住她的肩,带着歉意道:“月容,我本想着让你高兴,没想到反倒把你弄哭了。是不是哪里不满意?我让他们再改……”
李月容用力摇头,泪中带笑:“不,不是。我是太高兴了!真的,夫君,我太高兴了!这里…这里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就像我们从未离开过。”
此后两人便在这座承载了他们最初爱情与无数回忆的老宅里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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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上,年轻的女皇林曦端坐于龙椅之上,目光沉静地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文武百官。
她刚刚提出了一项新政,由朝廷拨款,在各大州府先行设立官办女学,教授经史、算学、医药、织造等科目。
话音刚落,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便颤巍巍出列,声音洪亮却充满忧虑:“陛下!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应谨守闺训,相夫教子。若令女子入学堂、习技艺,甚至…甚至如诏书所言,未来可参与科举、出入市井做工,这…这岂非牝鸡司晨,乱了阴阳纲常?长此以往,家宅不宁,国将不国啊!”
殿内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不少保守派官员纷纷点头附和。
林曦并未动怒,她平静地听着,待议论声稍歇,才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张爱卿,朕来问你。若一户人家,只让男丁劳作,却将女子手足束缚,困于方寸之间,此户可能富足?”
老臣一愣:“这…自然不能。”
“同理,”林曦目光扫过众臣,“我大晏朝,若有一半子民之力不得施展,如同折翼之鸟,又如何能翱翔于九天,成就我大晏盛世?所谓‘乱纲常’,乱的究竟是天地正道,还是某些人心中固守的、不愿改变的陈规陋习?”
她站起身,语气愈发铿锵:“朕设立女学,并非要女子摒弃家庭,而是希望她们明事理、长见识、有谋生之技。允许女子立女户,是为让其有独立于世之根基,不再仰人鼻息,这难道不是仁政?让有才学的女子能为官、为匠、为医、为商,是为‘人尽其才’,这难道不是强国之道?朕所要的,非是女子压过男子,而是男女各展其长,共同支撑起我大晏的江山社稷!”
一番话语,掷地有声,说得不少原本持中立态度的官员暗暗点头。
那位老臣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化作一声长叹,退了回去。
他们意识到,这位年轻的女皇,其胸怀与见识,远超他们的想象。
京城第一所官办女学“明慧女学”内,书声琅琅。
林曦微服来访,站在窗外,看着里面年纪不一的女子们,有的专注地跟着先生诵读诗书,有的在算盘前凝神计算,有的则在学习辨识草药。
下课后,一群女学生围住了她们敬爱的“林先生”,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林先生,我娘亲原本不许我来,说我女孩子家读再多书也没用。后来听说学好了算学可以去钱庄、商铺做账房,能挣份体面的工钱,她这才同意了!”
“先生,我学了医理,回去给邻居婶子看了咳嗽,用了您教的方子,她真的好多了!我…我以后想开一家医馆!”
“我喜欢织造,先生说我很有天分,以后我想去织造局!”
看着她们眼中闪烁的名为“希望”的光芒,林曦欣慰地笑了。
她对随行的女官道:“看见了吗?她们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一个机会,一条路。我们打开的,不仅仅是一扇门,更是万千女子人生的另一种可能。”
数年之后,社会的风气已然悄悄改变。
茶楼里,两位商人模样的男子在交谈。
“王兄,你新开的绸缎庄,听说掌柜是位女子?”
“正是!李娘子精明干练,算账、识货、待人接物,比许多男子都强!如今这京城里,女账房、女掌柜、女医师可不少见喽。”
“是啊,我家那口子,如今也在官办的绣坊里做管事,不仅补贴了家用,说话做事都更有主见了,倒是把我母亲哄得开心,家里和气不少。”
另一边,一位刚刚在衙门里办理了“女户”的年轻寡妇,拿着独立的户帖,激动地对帮助她的女吏员行礼:“多谢大人!多谢陛下!有了这个,我再也不用怕族里逼我改嫁,霸占我亡夫留下的田产了!我能靠自己把孩子抚养成人!”
林曦在位期间,以其非凡的魄力与智慧,顶住压力,持之以恒地推行了一系列提升女性地位的政策。
她不仅颁布法令,更是通过建立制度、树立榜样、改变观念,从根本上为女性参与社会建设铺平了道路。
在她之后,尽管朝代更迭,社会观念仍有反复,但女性受教育、参与劳动、拥有财产权和独立人格的种子已经深深埋下,再也无法被彻底扼杀。
后世史家评价其:“曦皇之政,开女子千年未有之局。自此,巾帼之力,始汇入国之洪流,虽道阻且长,然星火已燃,再无熄灭之时。”
正如史书所载,自林曦之后,每一个时代,都有无数普普通通的女性,勇敢地走出家门,在田间地头、在工坊市井、在朝堂学界,在每一个需要的岗位上,默默奉献,发挥着自己的光和热,真正与男子一同,撑起了国家与民族的半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