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你没事吧？”
宋闻璟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扶住她看起来随时会倒下的身体，语气充满了关切。
虞清歌猛地一个激灵，仿佛被他的触碰惊醒。
她强行稳住几乎要软倒的身形，脚下踉跄一步，顺势用力推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我没事。不用扶我。”
她弯腰，默默地将掉在地上的留音螺捡起，紧紧攥在手心，那冰凉的触感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丝。
爹说，自己以前很喜欢这个未婚夫。
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宋闻璟每一次靠近，都会让她从心底里感到排斥、不适，甚至隐隐有种毛骨悚然的危机感？
按理说，如果她真的曾经那么喜欢一个人，那种生理性的亲近感和依赖感，不该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完全消失，哪怕记忆有所缺失，身体的本能反应也应该还在。
除非那份所谓的“喜欢”，本身就有问题？
“清歌，事到如今，帝君遗言犹在耳，你为何还要如此抗拒我，推开我？”
宋闻璟看着她疏离冷漠的态度，脸上那伪装的温和终于有些维持不住，语气带上了几分压抑的不满和急切。
他甚至再次上前，试图强势地将虞清歌拉入自己怀中。
虞清歌心中警铃大作，一股难以言喻的厌恶和愤怒直冲头顶。
她想也不想，几乎是本能反应，抬手就朝着宋闻璟凑近的脸狠狠扇了过去！
“放肆！”
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墓穴中格外响亮。
宋闻璟被她这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掌印。
他愣住了，似乎完全没料到虞清歌会对他动手。
虞清歌打完，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冰冷如霜，带着属于扶光帝姬的威严，厉声道。
“宋闻璟，注意你的身份。就算我爹生前为我们定下婚约，但我要是不喜欢你，我爹也定不会强迫我嫁你。”
“帝姬说得是，是宋某僭越了，还请帝姬息怒。”
宋闻璟单膝跪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更是在在怀念那巴掌的力度。
变态！
虞清歌赶紧挪开眼，绕过他跪着的身影，走向墓穴的另一侧，试图平复自己激荡的心绪。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被角落处一个随意放置在地面上的破旧木箱子吸引。
箱子没有上锁，盖子虚掩着，里面似乎装着不少东西。
而让她瞳孔骤然收缩的是，在那些杂物的最上面，赫然放置着一尊玉雕！
那玉雕的雕工比她手里这尊还要精巧许多，但是！那玉质……那温润剔透的质感，那内蕴的灵光，分明与她须弥纳戒深处那尊玉雕，出自同源！
都是最顶级的、蕴含着特殊道韵的仙玉！
宋闻璟顺着虞清歌凝滞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那个箱子。
他站起身，笑着解释道。
“箱子里面装的，都是帝君陛下以前闲暇时，为你收集的一些小玩意儿。我觉得你会喜欢，就一并收集起来，放在这里了。”
玩具？
虞清歌的目光扫过箱子，里面的确有一些孩童的玩具，比如一个色彩鲜艳的拨浪鼓，几个憨态可掬的小泥人。
但是那尊栩栩如生的玉雕，就不可能是玩具。
系统给的关键道具，和箱子里的这尊，无论材质、大小，都极其相似，分明像是一对信物！
她心中疑窦丛生，面上却不动声色，装作被那些“童年玩具”吸引的样子，走了过去。
她蹲下身，先是小心翼翼地将箱子里的那些拨浪鼓、小泥人等玩具，一件件地拿起来，仿佛在回忆什么，然后一一收进自己的须弥纳戒之中。
最后，她的手指，才看似随意地，落到了那尊让她心跳加速的玉雕之上。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那尊玉雕的瞬间，被她藏在纳戒最深处、属于谢尘的那一尊玉雕，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召唤，“嗡嗡”颤动起来。
虞清歌心中剧震，几乎要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她强忍着立刻将两尊玉雕都拿出来对比的冲动，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中这尊冰凉的玉雕，感受着它们之间那玄之又玄、仿佛同根同源的联系。
她缓缓站起身，不动声色地看向宋闻璟。
“未婚夫？”
“嗯？”宋闻璟立刻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受宠若惊的光芒。
虞清歌摩挲着手里的玉雕，控制它的抖动。
“你是真的想娶我？”
“当然！”
宋闻璟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出口的话语都带着明显的颤音。
帝姬这是被帝君的遗言打动，终于愿意考虑嫁给他了吗？
他等了十万年，谋划了十万年，终于快要得偿所愿了吗？！
虞清歌看着他脸上那毫不掩饰的、近乎癫狂的喜悦，心中冷笑更甚。
她放下玉雕，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仪，看向他，一字一句，清晰地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想娶我？可以。”
宋闻璟屏住呼吸，心脏狂跳。
“但有一个条件。”虞清歌继续说道。
“我要你，彻查清楚，十万年前，我爹九天仙帝，为何会陷入孤立无援的绝境？为何域外天魔能精准地找到仙庭最薄弱的环节？当年那场围攻的背后，到底有哪些推手？”
宋闻璟听着虞清歌提出的条件，原本紧绷的心弦反而松弛了下来，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胸有成竹的笑容。
他还以为虞清歌会提出多么难以完成的条件，原来只是这个。
“清歌，此事何须等到将来？”
他上前一步，语气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
“关于当年真相，我早已查清。只是此前见你记忆未复，心绪不稳，一直未曾与你细说罢了。”
虞清歌眯着眼，审视着他。
“哦？你早已查清？那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年背后，都有谁？”
“当年之事，并非简单的域外天魔入侵。实则是我们上清星域内部，出了勾结外敌的奸细，正是这些吃里扒外的叛徒，暗中向天魔泄露了仙庭的布防图和帝君的作战计划，并在大战爆发时，故意拖延援军，甚至暗中破坏了几处关键的跨界传送阵，导致仙庭孤立无援！”
他的语气变得义愤填膺，充满了对叛徒的憎恨。
“而这些奸细，不是别人，正是如今道貌岸然、自称上清星域守护者的灵台山众仙，以及，与他们暗中勾结、同样觊觎仙庭资源与地位的——万妖庭！”
灵台山！万妖庭！
这个答案，与虞清歌内心深处根据记忆碎片拼凑出的猜想，几乎不谋而合。
若非有内部高层勾结、故意拖延，以九天仙庭当年的威势和父亲的人际网络，何至于落到孤立无援、最终自爆的惨烈境地？
“还真是哪里都有这些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啊。”
“那我们的婚约……”宋闻璟迫不及待地再次追问。
“神体呢？我要融合它。大婚当日，就是我血仇之时。”
虞清歌收起玉雕，一字一句地说道。
之前她有所顾虑，是担心宋闻璟以她未婚夫之名，真心实意为她办事，融合神体就会背负这笔业障。
她终生难以过自己心理那关。
但如今看来，他明显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