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脚就往隔壁的漱星殿方向走。
“祖父。”莫靖川皱紧眉头，一脸抗拒地拉住莫道仙的衣袖。
“您去哪啊？”
“闭嘴，小混蛋，跟祖父我走就是了。”
莫道仙想到师尊的叮嘱，说他三个月内不能见沈娇娇，走哪里都带着为好。所以，只能又抓头带上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小主人，有客人来了。”
星翎感觉到了莫道仙祖孙俩的气息。
“嗯，我也感受到了。来就来呗，添两双碗筷的事。人多点，吃着也热闹。”
虞清歌说罢，将最后一道菜上桌。
自此，红烧肉、宫爆鸡丁、老鸭汤、烤鸭、酸辣鱼片（市场买的鱼），还有炒腊肉、炒时蔬，炒花生米，配上灵果榨的果汁，里面加上几块冰块，鲜甜解腻，是乃美味。
因为有混沌之力相助，这顿饭看似麻烦，实则花费的时间并不多。
虞清歌的混沌之力，可以分化成全属性的灵力，烧烤冰冻都手到擒来。
甚至一番操作之下，她发现自己对混沌之力的掌控都强了几分。
“哈哈哈……小师妹，好手艺啊！老远就闻到香味了。”莫道仙爽朗的笑声从门口处传了过来。
虞清歌抬头，只见莫道仙拉着脸色铁青、眼神却不由自主往桌上瞟的莫靖川，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大师兄，快请坐。”虞清歌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哈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
莫道仙搓着手，毫不客气的给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也不管莫靖川了，直接把自己的珍藏“醉仙酿”拿了出来，准备大干一场。
莫靖川僵硬地站在一旁，梗着脖子，努力不去看那桌子菜，但喉结却不受控制地上下滑动着。
那香味…太勾人了。
比他吃过的任何灵膳都…都更勾人！肚子也开始不争气地叫唤。
修仙大佬也有口腹之欲吗？
虞清歌看着莫道仙那副馋样，又瞥了一眼强装镇定的莫靖川，心里觉得好笑。她目光扫过满桌菜肴，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清冷出尘的白衣身影。
师尊…会不会也想尝尝？
这个念头一起，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荒谬。
那位可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真神仙。
但鬼使神差地，她还是摸出了一枚小巧的传音玉符，注入一丝灵力，对着玉符轻声道：“师尊，弟子做了些凡俗小菜，不知…您可有兴趣一同用膳？”
她的声音不大，带着点试探和不确定。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傻气。
果然，玉符那头一片沉寂。
莫道仙见状，连忙笑着打圆场：“小师妹，你这…哈哈，师尊他老人家清心寡欲，从不碰这些凡俗之物的。”
莫靖川更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像是在嘲笑虞清歌的自不量力和异想天开。
请太上祖师来吃这种“粗鄙”的凡俗饭菜？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星翎也眨巴着大眼睛，小声嘀咕：“小主人，主人他辟谷好多好多年了，不可能…”
然而，星翎的话还没说完，院中空间仿佛水纹般无声漾开。
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白衣胜雪，纤尘不染，周身流淌着清冷疏离的道韵——正是谢尘。
诶？师尊来了？
虞清歌眨巴眨巴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莫道仙脸上的笑容僵成了石雕，嘴巴还微微张着，眼睛瞪得溜圆，仿佛看到了什么颠覆三观的奇景。
莫靖川那声冷哼彻底卡死在喉咙里，脸色由铁青转为煞白，再由煞白憋得通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身体僵直得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想到刚刚在太上祖师手中受的苦，他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地上头。
不敢看，根本不敢看。
星翎更是“噌”地一下从小板凳上弹了起来，小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师尊，快请坐。”
直到谢尘开始迈步朝这边走来，虞清歌方才回过神，她赶紧拉开一张椅子，邀请他入座。
“嗯，”
谢尘微微颔首，他雪白的袍袖轻轻拂过光滑的木椅，姿态优雅地坐了下来。
那清冷绝尘的身影，与这烟火缭绕、饭菜飘香的小木桌，形成了一种极致而诡异的和谐。
坐下后，他目光平静地转向众人。
“你们也都坐下吧，不必拘谨。”
“哦哦，是，是，师尊。”
莫道仙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坐回原位。
只是和谢尘坐一桌吃饭，是他之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多少还是有点放不开。
“虞清歌！”莫靖川指着那一盆水煮鱼片，带着一种发现惊天秘密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你…你用的这鱼…这不会是…不会是玄羽灵鱼吧？！”
就是这虞清歌，前几天让他在一众同门面前下不来台。
虽然具体发生什么事有点迷糊了，但那种极致的屈辱感还萦绕在心头。导致一看到她的脸，心里就一股无名火起。
“玄羽灵鱼”四个字如同惊雷，瞬间炸得莫道仙夹菜的筷子都停在了半空，脸上的满足瞬间化为惊骇。
他猛地看向那盆鱼片，又惊疑不定地看向虞清歌。
九天星空所有池塘里的玄羽灵鱼，都是祖师爷的宝贝。
据传蕴含一丝上古神兽血脉，珍贵无比。平日里游弋在星辉灵液之中，吸食天地精华，吐纳日月灵气，其鳞片流光溢彩，乃是炼制顶级法宝的绝佳材料。
且数量稀少，对水质环境的要求特别高。
小师妹…不会真把这宝贝疙瘩给宰了煮汤了吧？！
莫道仙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连筷子都要拿不稳了。
“不、不是……”
星翎赶紧摆手解释。
“玄羽灵鱼而已。”
谢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玉箸优雅地夹起一片鱼，从容地送入口中。他细细咀嚼，脸上没什么表情。
就在众人被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而已”震得大脑空白时，谢尘咽下鱼片，目光淡淡扫过那盆红油翻滚的酸辣鱼片，破天荒地补充了一句，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若用玄羽灵鱼做这道菜，滋味当更胜一筹。”
啪——
莫道仙手里的筷子直接掉在了桌上。
莫靖川那点幸灾乐祸僵死在脸上，化为极致的荒谬和茫然。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或者…他的脑子还没治好？
玄羽灵鱼…做菜…滋味更胜一筹？？？
祖师爷您认真的吗？！那可是能炼制顶级法宝的玄羽灵鱼啊！不是菜市场的胖头鱼啊！
虞清歌也傻眼了，呆呆地看着自家师尊那张俊美无俦、清冷如谪仙的脸。
这话…是鼓励她去祸害荷塘里的宝贝鱼？
“好…好的，师尊。”虞清歌几乎是凭着本能，傻傻地点头应下，“弟子…弟子下次试试。”
试试？！
莫靖川和莫道仙祖孙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这个世界疯了”的绝望。
渐渐的，饭桌上的气氛变得轻松了一点。
莫道仙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
星翎也没客气，他从未吃过人类的食物。以前嫌弃，现在却是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都吞下去。
莫靖川碍于刚刚“告状”的行为有些心虚，开始还拘着，后面被勾得忍不住了，夹菜的手都快出了残影。
灵果榨的冰镇果汁也很快喝完了，莫道仙赶紧拿出自己珍藏的“醉仙酿”，殷切地给众人满上，尤其重点推荐给虞清歌。
“小师妹，尝尝这个。你大师兄我珍藏了三百年的好东西。灵力温和，入口醇厚，后劲嘛…嘿嘿，也足！”
虞清歌将信将疑地端起那白玉酒杯。
杯中酒液呈现琥珀色，清澈透亮，散发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果香、花香和灵气的醉人芬芳。
她浅浅抿了一口。
一股温润醇厚的暖流瞬间滑入喉咙，并不辛辣，反而带着奇妙的甘甜和绵长回甘。紧接着，一股精纯温和的灵力如同涓涓细流，悄然散入四肢百骸，体内的混沌元力都变得活跃起来。
好东西啊。
虞清歌眼睛瞬间亮了。这玩意儿不仅能解馋，还能涨修为，简直是修仙界的快乐水！
“好酒！”她由衷赞道，举起杯子，“多谢大师兄！”
一杯接一杯。
琥珀色的酒液在白玉杯中荡漾，映着殿内柔和的星光。
虞清歌白皙的脸颊很快飞上两朵娇艳的红云，眼神也渐渐迷离起来，水汪汪的，像蒙了一层雾气。
她的话开始多了起来，声音带着醉人的娇憨和软糯，拉着星翎絮絮叨叨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又对着莫道仙傻笑，最后甚至大着胆子给谢尘又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嘴里嘟囔着“师尊您尝尝这个…红烧肉最香了…”
谢尘垂眸看着碗里那块颤巍巍、油亮亮的红烧肉，沉默了一瞬，竟也真的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了下去。
那清冷绝尘的侧脸在氤氲的饭菜热气中，竟奇异地柔和了几分。
莫道仙和莫靖川看得眼珠子都快掉进酒杯里了。
“醉仙酿”的后劲终于彻底上头。
虞清歌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都开始模糊重影。她努力想撑住桌子，手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力。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像只终于电量耗尽的小兽，脑袋一歪——
“啪叽！”
一声轻响。
那颗顶着奶茶金色长卷发的脑袋，不偏不倚，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旁边谢尘的肩膀上。紧接着，她整个上半身都软软地滑了下去，直接枕在了谢尘的腿上。
红扑扑的脸颊蹭着那雪白无瑕、触感微凉的衣袍，甚至还无意识地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呼吸均匀绵长，彻底睡死了过去。
红润的嘴唇微微嘟着，几缕金发调皮地黏在脸颊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莫道仙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桌上，琥珀色的酒液洒了一片。
莫靖川倒吸一口冷气，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
星翎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嗷”一嗓子跳了起来，小脸煞白，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完了完了完了！
小主人她她她…她竟敢枕在主人的腿上。还把口水蹭主人衣服上了！
这这这…这是大不敬！是亵渎！是足以被天雷劈成飞灰的重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