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予本每月都会收到金凤凰派墨玉送来的、金满堂赌馆的利银。他指尖捻着一张张厚实的银票,逐张数过,喜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待将银票收进怀中,金予本从袖袋里摸出几块碎银递与墨玉:“拿去买点胭脂水粉。”
墨玉不肯接,缠着金予本欲行鱼水之欢。
然金予本对墨玉已没了初时的激情,对床弟之欢也没那么热衷了,推脱道:“近来公务繁忙,耗费精力,本官需养上一段时日,再与你重赴巫山。”
见金县令拒绝了自己,墨玉心里有些发慌。
墨玉一直盼着金予本纳自己为妾,可事情还没有眉目,金予本却开始敷衍自己了。
“大人,您莫非是厌了奴家了?”墨玉作楚楚可怜状,抬眼望向金予本,声音轻得像一缕将断的丝线。
“你说哪里话,本官怎会厌了你。本官只是累了,需养精蓄锐,待本官养好了,再与你大战几个回合。”金予本边将碎银收回袖中边附声。
“大人,奴家对大人一片真心。若大人弃了奴家,奴家只能去尼姑庵削发为尼了。”墨玉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金予本却哈哈笑着伸手,捏了一把墨玉的脸:“你要是去做尼姑,定是尼姑庵里最好看的尼姑。届时本官还要跑去尼姑庵与你幽会,那就别有一番风情了。”
“大人……”墨玉娇嗔着依向金予本,“若奴家成了尼姑,哪还敢与大人幽会,辱了佛家圣地。”
“嘿!想那武则天为尼时,尚且得先帝临幸;本官今日效仿先贤,与你在尼姑庵中成就好事,有何不可?”金予本眼神猥琐,手径直向墨玉的胸前抓去。
墨玉被捏的娇呼出声:“奴家怎能比那武媚,奴家只怕真为了尼,大人早已忘了奴家了。”
金予本听出墨玉话里的意思,放开抓捏墨玉丰满的手,正了正脸色,道:“好了,本官还有要事要做,你先回吧。”
墨玉见金予本陡然变脸,心头一沉,却不敢再纠缠,只能强忍着委屈屈膝告退:“奴家告退,大人保重。”
出了县衙大门,冷风一吹,墨玉脸上的娇柔瞬间褪去,只剩眼底的冷意。
墨玉沿着青石板路缓步回往金满堂,脑中飞速盘算着。
暗传焦县风情谷中,隐居着一位奇人,潜心炼制各类丹药。
其中有一种名为“痴情丸”的丹药,据说凡服下此丹药者,便会对赠予之人死心塌地,情根深种,至死不渝。
此事真假,却无人验证过。
墨玉一心要攀附金县令,谋得那妾室之位,好挣脱奴籍、跻身权贵圈层。
她决意孤注一掷,亲自入风情谷求取痴情丸,助自己圆了上位之梦。
第二日一早,墨玉禀知金凤凰,借口金予本要她去衙门伺候。
金凤凰自然允了墨玉,并叮嘱墨玉好生伺候金大人。
墨玉令山庄小厮牵了一匹快马,上马往西郊的风情谷疾驰而去。
快马奔至西郊,画风骤变。
官道尽头隐入一片迷雾,青苍草木沾着晨露,雾气中飘着若有似无的药香,却混着几分腐叶的腥气。
墨玉勒住缰绳,望着眼前不见人影的谷口,心头泛起一丝怯意——传闻风情谷常年云雾不散,入谷者十有八九寻不到奇人踪迹,更有甚者,竟会迷失在谷中再也出不来。
然而,为达目的,只能挺而走险。墨玉咬了咬牙,将马拴在谷外老树下,紧了紧藏在腰间的匕首,毅然踏入迷雾。
脚下的路愈发湿滑,苔藓覆满青石小径。谷中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啼,在空谷中荡起回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雾气渐淡,前方现出一间竹屋,屋前架着药炉,炉火正旺,袅袅青烟缠绕着竹屋,与谷中雾气融为一体。
竹屋门前的竹榻上,斜斜靠躺着一位老者。他衣衫垢腻、发丝枯白如蓬,身形干瘦,獐头鼠目,与墨玉心中仙风道骨的奇人形象,竟是半分也沾不上边。
那老者双目微闭,手指在膝上轻叩,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墨玉来不及多想,快步上前屈膝行礼:“晚辈墨玉,听闻谷中奇人能炼痴情丸,特来求取,还望前辈成全。”
老者倏然睁眼,那双豆粒般的小眼竟泛着黏腻的光,在墨玉身上逡巡片刻,才尖着嗓子开口——那声音又细又涩,活像被踩住尾巴的耗子在吱呀哀鸣:“痴情丸能缚住人身,却缚不住心魔。你一心要拴的是他的人,何曾真要过他的情?”
“痴情丸乃逆天之物,岂是轻易能得?”老者邪魅一笑,“要拿药,需付相应代价。”
墨玉心头一紧,咬牙道:“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小女子皆可奉上。”
“那些俗物,也配入我眼?”老者坐起身,目光钉在墨玉丰满的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欲望,“此药需以处子元阴为引炼制,你若肯献上身子,痴情丸便归你。”
墨玉浑身一僵,想起金予本的敷衍,想起奴籍低贱,想起权贵圈层的诱惑,眼底的犹豫转瞬即逝。
她抬手解下披风,露出里面绣着缠枝莲的贴身衣物,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只要能得到痴情丸,小女子任凭前辈差遣。”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玩味,伸手示意墨玉上前来。
待墨玉近到身边,被老者一把抓住手腕,拉向怀里,随即翻身将墨玉压在竹榻上,喘着粗气,赞赏道:“倒是个识时务的。”
墨玉闭上眼,将所有羞耻与挣扎压入心底。
晨雾裹着炉火的青烟在谷中漫卷,风穿竹梢的呜咽声里,竟掺着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像是要将这场以身体为注的交易,连同那野兽般粗浊的喘息、猥琐的低吼,一并掩进深谷的幽暗里。
待一切尘埃落定,老者将装有痴情丸的玉瓶抛给墨玉:“三日内让他服下,药效立显。”
墨玉捏着玉瓶,掌心一片冰凉。
她整理好衣物,没有回头,快步离开竹屋,往薄雾弥漫的山谷谷口返去。
身后,那老者惬意地眯起绿豆小眼,舌尖慢悠悠舔过干裂的下唇,嘴角勾起一抹贪婪又奸诈的笑。
墨玉怀揣玉瓶,痴情丸像是承载着她全部的命运。
只是玉瓶那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方才老者身上那股混杂着汗臭与药渣的难闻气味,只觉此时自己的身上,也沾满了老者的气味。
墨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蹲在路边,大口呕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