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们偷偷溜出去吧？”
许郁安浅金色的眸子跃跃欲试，拉起了旁边江寒笙的手。
江寒笙挣开祂的手，神色正经:“不行。”
许郁安无奈，又乖乖同祂坐到信念树下。
旭日东升，暖黄的阳光在两个小孩身上留下浅浅的光晕。
许郁安撑着头，百无聊赖地在地上画着圆圈。
身边，江寒笙盘膝而坐，小小的身子在地上投射一道长长的影子，眸中倒映着一点点升起的旭日。
“真搞不懂，你这么听祂们的话干嘛？身为主神，你不应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许郁安嘟囔。
听到这句话的江寒笙眸中闪过疑惑，不太明白这个弟弟为什么会这么想。
“守护者说，我应该听话。”
祂不知道怎么回答许郁安，只是将自己诞生之初听到的话复述了一遍。
许郁安憋闷。
“拜托，你是主神诶，那老头说的话该听听，不该听就要遵从自己的想法。”
许郁安陪着这个哥哥长大，许琛皓告诉祂，这位小哥哥身上肩负的不止祂一人，是整个苍生。
可在许郁安看来，将一个小孩变成祂们想要的样子，本身就是只对祂一个人的残忍。
祂被困在天渊之地太久了，许琛皓不允许祂们出去，天渊之地众神都是如此。
江寒笙没说话，只是觉得旁边的小弟弟好像很不开心。
祂掏出了糖果，递到祂眼前。
“别不开心，糖果都给你。”
江寒笙不懂怎样才能让许郁安开心，只是许琛皓给祂糖果时，祂会觉得很开心。所以，祂觉得许郁安也是这样的。
许郁安愤愤接过糖果，撕开糖纸，将一颗塞到江寒笙嘴里，自己也吃了一颗。
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许郁安用力咬碎坚硬的糖块，脆脆的声音在信念树下尤其明显。
江寒笙好奇地看着祂，询问:“糖果还可以这样吃吗？”
祂学着许郁安的样子，将糖块咬碎，唇齿间的甜味更加的浓郁。
许郁安托着腮帮子，“比起细水长流的甜，一瞬间的浓郁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江寒笙眨眨眼，煞有其事地点头。
许郁安是第一次见江寒笙这种人，纯白得像是一张纸，别人不管往上面画什么，祂都会欣然接受。
天渊条例约束不了任何神，从始至终，只有江寒笙一人将它当做不可触碰的底线。
许郁安见过很多神，也在自己的身上看到了很多规则。
祂很奇怪，为什么那些神明可以从规则支撑的世界获取能量。
规则赋予祂们永生与最美丽的家园，祂们成为它的守护者，仅此而已。
可，自从上一任主神出现，一切好像都变了。
许郁安不懂，祂是个好奇的性子，曾询问过老头，可许琛皓却严厉地制止祂再打听这件事，并且，将祂与江寒笙关在一起，严加看管。
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许郁安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信念树上的绿叶散发莹润的光，少年迎着初升的阳光，云雾做伴，背着身，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哥哥，你说我们能踏出天渊之地吗？”
许郁安抱着臂，看着自己身上的规则飘飘扬扬。
祂很想见见，见见规则之上的众生。
江寒笙摇摇头，却又点点头。
“你一定会出去的。”
出不去的，是我。
祂没有说出这句话，许郁安却依然明白。
“我们会一起出去。”
许郁安浅金色的眸子再次明媚起来，一扫刚刚的无聊厌倦，默默下定决心。
祂们，不是笼中困鸟，要做，便做天上雄鹰。
两个少年相视而笑。
许琛皓默默转身，苍白的头发遮住眼中的无奈。
祂害怕啊，害怕江寒笙也变成那样……
可，这么乖的孩子，不该被困在这一角之地。
老者沉默地离开。
天渊之地有着自己的时间，白天黑夜，在信念树底，江寒笙看了无数遍。
祂抬起自己小小的手，像是许郁安那样，轻轻挡住了一颗星辰。
祂记得，许郁安说，这样，你就抓住了自己的光。
祂轻轻地笑。
孤寂陪伴了祂很多年，在遇见许郁安之前，祂的生活出现最多的便是那个老爷爷。
老爷爷很忙，忙到只有少数的时间来陪祂，每一次，都是教授祂所谓的‘本源之力’。
祂会按照老爷爷的要求完美地完成一切，却仍然觉得，自己从来都是空落落的。
祂不知道，这叫孤寂。
只是，在漫长的岁月里，信念树亘古长青，而祂，也一直是一个人。
太阳，月亮，清风，它们每天都会陪着祂，但每天都会慢慢逝去。
走到最后，祂仍然独自面对一切。
时常，江寒笙也会想，世界是什么样子的？郁安说的人类又是什么样子的？
天渊之地过了一天又一天，许郁安的到来成为祂接触这个世界的第一座桥梁。
许郁安是一个很奇怪的小孩，祂懂得许多东西，也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更重要的一点，祂很讨厌守护者对祂的管教。
初来之时，江寒笙亲眼见到守护者提着祂的领子，祂就瞪着那双浅金色的眸子，不断扑腾。
然后，恶狠狠地瞪了江寒笙一眼。
江寒笙想，祂真的很奇怪，是祂见过最奇怪的人。
许郁安会时不时地打扰祂修炼，一旦祂开始休息，又不断催促祂修炼。
江寒笙不明所以，只是默默远离祂。
可到了后面，少年又忽然开始拉着祂捣弄一些江寒笙没见过的东西。
泥巴堆成的不明物体，会在天上飞的纸张，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号。
祂说，这是人间。
久而久之，两个小孩玩到了一起。
许郁安会趁着祂休息的时候，跟祂聊一些有趣的事。
虽然每次，祂都会被老爷爷责备，可每次，祂都笑的很开心。
江寒笙也会很开心。
嗯，弟弟说，这种状态，叫做开心。
月下，小孩踮着脚，莫名地笑着。
很傻的一幕。
“殿下。”
江寒笙愣了愣，连忙收回手，正了正神色。
许琛皓好笑，靠近树下的小孩。
“想出去吗？”
老爷爷的身后，许郁安露出一个头，开心地朝祂招手。
江寒笙伸出了手，任由老爷爷拉着自己。
“想。”
许琛皓和蔼地摸摸祂的头，一边一个，牵着祂们，踏进尘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