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球的另一端，一处不为世人所知的深海基地内。
这里是汪家的心脏。
空间里是柔和的白光。
光从金属墙壁里渗出，找不到任何灯具。
数百名身穿白色制服的技术人员，在各自的控制台前安静地工作。
空气里只有仪器运转的低频嗡鸣。
主控屏幕上。
一个代表“橡皮擦”行动小组的绿色光点，闪了一下。
它变成了红色。
负责监控的技术员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盯着那个红点。
按照程序，它应该转变为代表“阵亡”的灰色。
或是代表“失联”的黄色。
但那个红点只闪烁了零点三秒。
然后，它消失了。
凭空消失。
屏幕上，那个光点原来的位置，成了一片空白。
好像那里从未有过任何数据。
“报告！”
技术员的声音在监控大厅响起。
“高级清理人‘橡皮擦’，信号消失！”
他旁边的组长立刻走了过来。
“消失是什么意思？”
“被摧毁了还是信号被屏蔽了？”
“都不是。”
技术员快速敲击键盘，调出一串代码。
“他的生命信标，装备数据，他的一切底层信息……”
“在数据库里被抹除了。”
“不是死亡，也不是失联。”
“系统给出的最终状态是……‘不存在’。”
“不存在”。
这三个字让周围听到的技术人员都感觉后颈发凉。
汪家建立以来，经历过无数战斗。
有成员被炸成碎片。
有成员被敌人俘虏。
但从没有一个活生生的人，会连同他的数据记录，一起从世界上被抹掉。
这超出了技术的范畴。
“回溯他消失前最后的数据包！”
组长下令。
“马上！”
几个顶尖的技术专家围了过来。
他们启动了最高权限。
试图从数据海洋里，捞出最后一点残骸。
屏幕上，无数混乱的数据流刷过。
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无法解读的乱码。
是设备在被摧毁前记录下的空间规则崩溃。
“找到了！”
一个专家喊道。
“最后零点七秒的视觉影像记录！”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主屏幕上，一段模糊的影像被还原出来。
画面剧烈晃动，全是雪花点。
但所有人还是看清了。
那是一个房间。
接着，房间的墙壁、天花板、地板，所有的一切，都向着中心折叠进去。
坚固的墙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揉捏，拉伸，攥成一团。
画面在这里停止。
整个监控大厅陷入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定格的画面。
他们是顶尖的科学家和技术人员，他们理解物理，理解能量。
可他们无法理解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这不是爆破，不是能量武器。
这是神才能做到的事。
大厅尽头一扇厚重的合金门滑开。
一个穿灰色长袍，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进来。
一群护卫跟在他身后。
他就是汪家的最高领导者之一，“导师”。
“把影像重放一遍。”
“导师”的声音很平静。
技术人员立刻照做。
那段只有零点七秒的影像，被放慢了十倍，再次播放。
“导师”盯着屏幕。
他浑浊的眼睛里，神色变得凝重。
当看到空间被揉成一团时，他的脸色阴沉。
“是空间规则……”
他自言自语。
“这不是我们的技术。”
“也不是‘终极’泄露的力量。”
“这是更高维度的应用。”
他转过身，扫视着大厅里的技术人员。
“我们错了。”
“我们一直以为，北京的敌人，只是吴家的后辈。”
“但我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九门余孽。”
他停顿了一下。
“那是一个全新的物种。”
“我们数据库里从未有过。”
“导师”走到主控台前，亲自操作。
他调出了所有关于林渊的评估报告。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高危人形生物兵器”的标签划掉。
“从现在开始，启动最高级别的灾变预案。”
“将目标的所有信息全部封锁。”
“威胁等级，提升至最高。”
他输入一行新的代码。
“目标代号。”
“【饕餮】。”
这个词出现，大厅里有人倒吸冷气。
他们都明白这个来自东方古老神话里的词，代表什么。
吞噬一切。
汪家的内部通讯频道里，立刻有人发言。
一个声音很急切。
“灾变预案？”
“导师！我们应该启动‘天罚’！”
“直接用天基动能武器，把整个北京城区从地图上抹掉！”
这是激进派的负责人。
另一个冷静的声音立刻反驳。
“抹掉？你拿什么抹掉？”
“你没看到那段影像吗？那是对空间本身的掌控！”
“我们的动能武器，在半路上可能就会被他折叠成一个铁疙瘩！”
“这种未知的力量，在搞清楚弱点和上限之前，任何攻击都可能引发无法承受的后果！”
这是保守派的声音。
“我们应该立刻收缩所有在大陆的行动小组，进入静默状态，重新评估！”
“懦夫！”
“你才是蠢货！”
争吵声越来越大。
“够了。”
“导师”开口，压下了所有声音。
“撤退和静默，是最愚蠢的选择。”
“那会让我们失去所有主动权。”
“但是，正面攻击也一样不可取。”
他看向那片已经变成空白的地图区域。
“这个‘饕餮’的存在，是我们追求‘终极’的阻碍。”
“他是我们‘方舟计划’最大的变数。”
“所以，必须将他抹除，或者……控制。”
“导师”的眼神变了。
“传我的命令。”
“启动‘圣婴’计划。”
“让第一到第三号试验品，前往北京。”
“圣婴计划”四个字一出，连刚才叫嚣的激进派都沉默了。
那是他们最后的底牌，也是最不愿意动用的力量。
是他们试图解析“终极”时，制造出的怪物。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
“导师”的声音在基地回荡。
“我要知道他的一切，他的弱点，他的极限。”
“如果不能控制，那就想办法……让他和那座城市，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一道道最高级别的加密指令，从深海基地发出。
一张看不见的网，迅速蔓延至全球。
蛰伏在世界各地的汪家力量，开始被唤醒。
一张针对林渊和吴邪的，比之前庞大百倍的巨网，正在编织起来。
……
同一时间，北京，解家四合院。
地下指挥室里，气氛压抑又兴奋。
吴邪和解雨臣站在巨大的北京地图前。
吴邪用红色的笔，圈出了南郊那个废弃的重型机械厂。
“小花，你的人准备得怎么样了？”
吴邪的声音里带着杀气。
“放心，都是我从盘口里调出来的精锐，随时可以行动。”
解雨臣看着地图，眼神冰冷。
那份内鬼名单，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
他想把这些埋在九门身体里的毒瘤，一颗颗挖出来。
周围的伙计们正在搬运装备，检查武器。
每个人都知道，一场大战要来了。
但没有人害怕。
因为那个男人，正安静地坐在院子里。
林渊坐在那棵老槐树下。
他没有参与吴邪他们的讨论。
桌上那个被抽干了记忆的汪家人，已经被潘子拖下去处理了。
他闭着眼睛，像在休息。
他睁开了眼，抬头望向西边的天空。
那里的天空很干净，只有几缕晚霞。
但在他的感知里。
隔着遥远的距离，隔着厚厚的大气层。
有几道目光，正从那个方向投射过来。
审视，算计。
是看待食材的目光。
林渊的嘴角，向上扬起。
旁边经过的解家伙计，看到这个表情，心里发毛。
他轻声说了一句。
声音不大，却正好传到了刚走出指挥室的吴邪耳中。
“有些更有意思的‘食材’，正在赶过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