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靠在掩体边缘,手指轻轻敲了两下对讲机。信号断了,但没关系,她已经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刚才那阵笛声一响,她就明白了。敌人不是只想逼他们出逃,而是想一点点耗死他们。野兽围攻、心理施压、制造混乱——这套打法很熟,和三年前边境那次行动几乎一样。那时候她是观察员,现在她是指挥者。
她转身走进地下工事,裴千雅正给蒋雨萌换药,唐芯坐在角落磨工兵铲的刃口。看到白露进来,两人同时抬头。
“龙弋那边有动静吗?”唐芯问。
“没有。”白露说,“但他拖住了主力,我们得做点什么。”
裴千雅放下纱布袋:“你想主动出击?”
“不是出击,是设局。”白露从腰包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倒出半掌晶矿粉,“这是最后一份标记粉。本来是用来画安全路线的,现在我打算用它画一条逃跑路线——假装有人往东边断崖跑了。”
唐芯眼睛亮了:“你是说……引他们进陷阱?”
“对。”白露点头,“血狼团的人不怕正面打,但他们怕损失。只要让他们觉得抓到了落单目标,一定会追。”
裴千雅皱眉:“可你怎么保证他们走那条路?”
“脚印会带路。”白露把晶矿粉分装进两个小塑料袋,“我还留了块染血的纱布,是从蒋雨萌包扎时剩下的。他们会以为伤员被转移,而且快撑不住了。”
唐芯咧嘴笑了:“这招损啊。”
“损但有效。”白露把袋子塞进战术背心,“你们配合我。我放完脚印就撤到伏击点,你们一个在高处盯着,一个准备远程点火。记住,等绊索触发后再动手,别提前暴露。”
裴千雅翻出她的弹弓,又从工具箱里挑了三颗浸油棉球:“我能打中二十米内的目标。”
“你只需要打中那个弹药箱。”白露拿出一张手绘草图,指着巡逻队常走的路线,“他们每次巡查都会从这里经过,带着补给和武器。如果发现‘逃犯’痕迹,肯定会抄近道追击,这条路是唯一捷径。”
唐芯站起身:“我去搬树干。”
三人分工明确。白露负责伪造痕迹,裴千雅负责远程支援,唐芯协助布置机关。
十分钟后,白露独自出发。她贴着岩壁移动,避开开阔地,花了七分钟抵达东侧断崖小径入口。这里地势陡,只有一条窄道能通向下方乱石区,两侧都是斜坡,非常适合设伏。
她打开第一个塑料袋,将晶矿粉混着泥土撒在地上,做出断续的脚印。每走几步就停下来,故意踩歪一点,模拟体力不支的状态。中途她掏出那块染血纱布,挂在一根低矮的枯枝上,风吹过来时轻轻晃动,像被人匆忙遗落。
做完这些,她迅速后退,在距离窄道十五米的位置爬上一块巨石。那里有棵倒伏的老树,树干被藤蔓吊着,一端卡在岩缝里,另一端悬空。唐芯之前已经绑好了绊索,只要拉动绳子,树干就会横扫路面。
白露检查了一遍机关,确认藤蔓结实,结扣牢固。她趴下来,把对讲机放在耳边——虽然没信号,但她习惯听着背景噪音判断环境变化。
二十分钟过去。
远处传来脚步声。不是野兽,是人。
三名血狼团巡逻队员出现在小径尽头。领头的那个戴着战术目镜,手里端着电磁步枪。他停下,蹲下查看地面。
白露屏住呼吸。
那人伸手摸了摸脚印,又凑近闻了闻,然后抬头看向纱布的方向。他抬手做了个前进手势。
三人开始沿着脚印往前走。
越走越近。
当第二个人踏入窄道中央时,白露猛地拉动藏在身后的绳索。
“咔!”
藤蔓断裂的声音清脆响起。
倒挂的树干瞬间甩出,像根巨大的木锤,狠狠砸在三人身上。最前面的那个直接被扫飞出去,撞在岩壁上滑下来不动了。另外两个摔在地上,还没爬起,就被横扫的树干再次抽中,滚下斜坡。
白露立刻翻下岩石,躲进掩体。
上面的裴千雅早就准备好了。她用弹弓瞄准其中一人腰间的弹药箱,那是标准配置,装着五枚微型震爆弹。她深吸一口气,松开皮筋。
“嗖!”
浸油棉球划出弧线,准确落在弹药箱表面。
火星溅开。
“轰!”
爆炸火光冲天,冲击波掀翻了最后一个还能动的士兵。他刚挣扎着爬起来,就被气浪掀回地上,胸口冒烟,四肢抽搐。
剩下两人彻底瘫了。
白露从掩体走出:“收工。”
裴千雅从高处跳下来,脸上全是兴奋:“我打中了!我真的打中了!”
“你差点把我耳朵震聋。”唐芯从另一边绕过来,手里还提着工兵铲,“不过干得漂亮。”
白露走到俘虏身边,检查了一下。一个昏迷,一个轻伤但清醒。她扯下对方的战术腰带,把两人反绑在一起,关进事先挖好的陷坑里,上面盖上伪装网。
“武器都收了。”她说,“弹药、通讯器、夜视仪,全带走。”
唐芯捡起一把电磁步枪,试了试重量:“这玩意比我们那把破枪强多了。”
“省着用。”白露把缴获的装备堆在一旁,“这不是胜利,只是拖延。”
裴千雅忽然问:“龙弋知道这事吗?”
“不知道。”白露拿起对讲机,按下通话键,“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他了。”
她调频到龙弋的频道,等了几秒,听到沙沙的电流声。
“龙弋,我是白露。”她说话声音平稳,“东侧伏击完成,五人巡逻队已解决。三人死亡,两人俘获。弹药补给到手,防线压力减轻。重复一遍,我们刚刚打了场小胜仗。”
说完,她松开按键。
没有回应。
但她不意外。这种地方,信号时有时无很正常。
她把对讲机挂回肩带。
风从西北方向吹来,带着一丝金属味。
唐芯走过来:“下一步干嘛?”
“等。”白露说,“他们丢了巡逻队,一定会派人查。我们要让他们以为,这只是偶然遭遇战,而不是有组织的反击。”
裴千雅小声问:“他们会信吗?”
“不一定。”白露望着远处的山脊,“但只要他们犹豫,我们就赢了。”
三人开始清理现场。烧毁的装甲残骸被拖到坑底掩埋,尸体用防水布包好,准备天黑后处理。弹药箱碎片被集中收起,可能还能拆出可用零件。
就在她们忙碌时,白露突然停下手。
她感觉到脚下轻微震动。
不是地震,也不是爆炸。更像是某种低频脉冲,从地底传来。
她蹲下,手掌贴地。
震动来自西北方向。
和龙弋上次提到的主晶矿脉位置一致。
她站起身,望向那片被雾笼罩的矿区。
风还在吹。
她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