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魔的脚落下时，江临渊已经扑到了地上。
他来不及站稳，右手直接拍向火核碎片所在的位置。掌心贴上碎片的瞬间，一股滚烫的灼痛从皮肤直窜进骨头里。他咬住牙没松手，体内残存的气血被强行调动，顺着掌心灌入碎片。
一道微弱的红光从裂缝中亮起，像是一层薄膜挡在碎片上方。火魔的脚踩在这层光膜上，没能立刻碾碎它，只是压得光芒不断闪烁。
“还没完。”江临渊低声道，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他的右臂还在流血，伤口边缘发黑，那是高温灼烧后留下的痕迹。背包早就炸开了，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签到得来的灵石和种子混在灰烬里，看不出原样。他顾不上这些，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掌下的碎片上。
只要它还在，系统权限就还能激活一次。
火魔低头看着那层摇摇欲坠的红光，发出一声冷笑。它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凝聚出一团紫焰，轻轻一点。
红光崩裂。
江临渊闷哼一声，胸口像是被重锤砸中，整个人往后滑出去两步才停下。他跪在地上，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手指仍死死扣着火核碎片，哪怕边缘已经割破了他的掌心。
火魔缓缓抬头，周身火焰开始扭曲变形。那些原本散乱燃烧的火舌逐渐拉长、变硬，化作一根根锋利的火刃，围绕着它的身体旋转。空气被切割出细微的爆鸣声，地面的焦土被无形的力量掀起，在半空中就被点燃。
“你连站都快站不起来了。”火魔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还想着阻止我？”
江临渊没回答。他只是慢慢把手抬起来，把火核碎片按在额头上。皮肤接触的刹那，碎片发出轻微震颤，但没有回应。系统界面迟迟未弹出，他知道——权限正在失效。
远处传来脚步声。
上官玥从断墙后走了出来。她的左肩衣服已经被烧穿，露出底下碳化的皮肉，血水顺着胳膊往下滴。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在拖着腿，但她没有停。
她捡起了插在地上的地火灵剑。
剑身有一道裂痕，从剑柄延伸到中部，原本流动的火纹此刻黯淡无光。她用左手握住剑柄，右手划过手腕，鲜血立刻涌出，顺着掌心流入剑槽。
地火灵剑微微一震。
“你想干什么？”江临渊转头看她。
“你说过，要打中它的核心。”上官玥盯着火魔胸口那团跳动的紫光，“现在只有这一招能试。”
“不行！”江临渊想站起来，但膝盖一软又跌了回去，“你已经耗了太多血，这剑撑不住！”
“那就让它撑到最后一刻。”她没有回头，只是往前走了一步。
火魔看着她，嘴角扬起一丝讥讽：“炼器师？你也配谈力量？”
上官玥不答。她将剑尖指向地面，整个人的气息开始下沉。血液不断流入剑身，地火灵剑的颜色由暗红转为赤金，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那是以精血唤醒的禁术印记。
“以血为引，爆发。”她低声说。
下一秒，她冲了出去。
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身影在热浪中拉出一道残影。火魔抬起手臂，几根火刃飞射而出，她侧身避开，肩膀却被擦过，伤口再次撕裂。她不管这些，继续逼近，在距离火魔三步远时猛然跃起，剑锋直刺其胸口。
火魔动了。
它没有闪避，反而张开嘴，一口咬向剑身。
金属与火焰碰撞的瞬间，刺耳的摩擦声响彻四周。地火灵剑的剑尖距离灵珠只剩半寸，却被死死卡在火魔的齿间。高温顺着剑身反冲，上官玥的手掌立刻冒起白烟，皮肉焦黑。
她没松手。
剑身剧烈震颤，光芒急速黯淡。她能感觉到体内的血在流失，意识也开始模糊。但她还在用力，哪怕手臂已经抖得控制不住。
“再近一点……”她咬着牙。
火魔缓缓合拢牙齿。
咔的一声，地火灵剑从中断裂。前半截留在它的嘴里，迅速化作铁水滴落。后半截脱手飞出，插进五步外的焦土中，只剩一个剑柄露在外面。
上官玥被一股巨力甩了出去，背部重重砸在地上，翻滚两圈后停下。她趴在那里，一只手撑着地面，想爬起来，但胳膊一软，整个人又跌了下去。
江临渊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他想冲过去扶她，但他动不了。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连抬手都要耗费全身力气。他只能看着火魔低头看向自己胸口的灵珠，紫光流转，映照出它扭曲的脸。
“哈……这点力量。”火魔轻笑，“你们以为拼上性命就能改变什么？”
江临渊低下头。
他的手掌还按着火核碎片，虽然已经裂开一道缝，但仍在微微发热。他知道系统还没有完全断开连接，还剩一丝可能。
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火魔缓缓升空，双臂展开，周身火刃旋转得更快。大地开始震动，裂缝中喷出的岩浆不再是无序喷发，而是被某种力量牵引，形成一条条向上延伸的火柱，环绕着它旋转。
“洞府防护大阵即将失效。”系统终于弹出提示，文字是暗红色的，像是在警告最后的结局。
江临渊闭上眼。
他想起第一次签到时的情景。那天他站在实验楼地下停车场，系统弹出【今日签到成功，获得地火灵种一枚】。他当时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运气不错。
后来他去了图书馆，解锁了句曲山洞天。他去过游泳馆，拿到了阵纹碎片。他一步步把那些看似普通的地点变成了修行的根基。
而现在，这些全都要毁了。
他睁开眼，看向天空中的火魔。
“我不信。”他说。
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火魔低头看他，眼神里带着不屑：“不信什么？不信你会输？”
“不信这就是结局。”江临渊慢慢撑起身体，单膝跪地，一只手仍按着碎片，“你拿走了灵珠，但你不是它的主人。你只是个逃出来的怪物，连名字都没有。”
火魔的眼神变了。
“你说谁……没有名字？”
“我说你。”江临渊抬起头，目光直视，“你靠吞噬活下来，靠抢夺活着。你甚至不敢说自己是谁。你怕被人知道，你其实什么都不是。”
火魔沉默了一瞬。
随即，它怒吼一声，挥手劈下一道火刃。气流撕裂空气，直奔江临渊面门而来。
江临渊没有躲。
就在火刃即将击中的瞬间，他的掌心突然亮起一道微光。火核碎片吸收了他之前注入的气血，短暂复苏，释放出最后一丝认证能量。
红光一闪。
火刃撞上屏障，炸开一片火星。
江临渊喘着气，额头渗出冷汗。他知道这只是拖延，撑不了多久。
但他必须撑。
他转头看向倒在地上的上官玥。她还趴在那里，背上有血在流，但呼吸还在。她没放弃，所以他也不能。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发抖，“你在实验室抢我的灵植种子，说会影响你的炼器数据。我当时觉得你挺烦的，还骂了你一句。”
上官玥没动，也没回应。
“后来你教我怎么淬炼材料，怎么布阵。你说我手法粗糙，但肯学就行。”江临渊笑了笑，眼里却有东西在晃，“你说过，炼器最重要的是心意。只要心没断，东西就能修好。”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碎片。
“所以现在，我还不能放手。”
火魔悬浮在空中，听着这些话，忽然笑了。
“真是可笑。”它说，“到了这种时候，你还在这里讲这些废话？”
江临渊没理它。他把碎片贴回额头，闭上眼睛，开始回忆每一个签到点的位置。图书馆的第三排书架，游泳馆深水区底部的瓷砖缝隙，体育场东侧的旧灯杆……
他试图连接那些投影点。
哪怕只剩一个。
系统界面依旧没有反应。
火魔举起手，准备发动最后一击。
就在这时，江临渊的耳边响起一道极其轻微的震动声。
像是玉简裂开的声音。
他猛地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