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源仙宗的晨雾里,新栽的三地树顶芽泛着半仙半凡的光,根须网顺着云阶往地面延伸,在阶上织出淡紫色的链环,与界门的密码环形成呼应。念杨摸着腰间的玉牌,牌上的三色光已与仙宗古树的影相融,她知道该带着《同源仙经》与共生之法返回了——就像老者说的,“缘要落地才生根”。
谷伯的小孙子把两界果核咬合的“咔嗒”声录在麦秆哨里,哨音一吹,云阶的根须便轻轻颤动,像在与地面的三地树告别。“得让它们记着回家的路。”少年往行囊里装了把仙圃的灵土,土与三地合土相触,竟冒出青碧色的烟,“这烟能当路标,顺着它走,就不会在云阶上迷路。”
新首领的叶帆上落满了仙宗银团杨的露水,羽叶在晨光里泛着虹,它展开帆翼时,露水顺着叶脉滴落,在云阶上砸出串带着仙泽的坑,坑里立刻长出细小的银团杨苗,像给返途铺了条活的绿毯。沙狐头领则叼着枚刻满共生符的星引石碎,每走三级台阶便放下块,石碎落地的瞬间,周围的根须便往地面的方向倾斜,仿佛在指引方向。
仙宗的老者率众弟子送到牌坊下,他往空中一拂,云雾化作水幕,映出地面三地的新景:界门的孩子们在修补绿桥,胡杨屯的农人在晾晒新麦,黑风谷的矿工在加固星引石——都是在等他们归来的模样。“记住,仙泽是养分,不是枷锁。”老者递来个玉盒,“这里面是仙宗培育的‘同源籽’,混在凡种里播下,能让三地草木承仙力而不失本真。”
上午,返途的第一道考验便来了。第三十级到十五级的云阶突然浮现出幻象:界门的银团杨结果却无人分享,胡杨屯的麦浪倒伏却无人相助,黑风谷的矿洞渗水却无人抢修。“是考咱们有没有忘本!”念杨赶紧取出《同源志》,书页展开的瞬间,幻象里立刻多出三地人互助的影——正是他们曾经一起经历的事。
“原来守缘不只是记着,是要做到。”少年把麦秆哨凑到唇边,哨音里混着两界的“咔嗒”声,幻象里的三地树突然抽出新芽,将破败的景都染成了绿。云阶的根须网随之发亮,那些象征隔阂的冰面竟融化成水,水里漂着银团杨的蜜、跨桥麦的粉、同心果的甜,像把两界的暖都融进了归途。
秦禾爹用仙宗的灵泉浇灌云阶的银团杨苗,苗立刻抽出新枝,枝梢的叶尖凝出带仙泽的蜜露,滴落在他带来的新麦种上。“这才是真的共生。”他笑着把沾了蜜露的麦种揣进怀里,“回去种在胡杨屯,麦穗定能又饱又甜,还带着界门的气。”
念杨每下一级台阶,玉牌便凉一分,到第十级时,牌上的仙宗影渐渐淡去,凡俗的三地纹却愈发清晰。她忽然明白,返途比来路更难——来路是带着初心向上,返途是带着仙泽守本,少了哪样,缘都结不牢。
午后,云阶的根须网突然加速生长,在界门的密码环上方凝成个巨大的同心符,符的中心与银团杨的冠顶重合。地面的三地人见状,赶紧往符的投影处撒三地合土,土刚触到地,符影便沉入地下,与根须网连成一体,界门的青石板上立刻冒出排新的芽尖,芽上既带着凡俗的紫,又泛着仙宗的光。
“是接上头了!”界门的小姑娘欢呼着,她往芽尖上浇了瓢渠水,水顺着根须往上爬,在云阶上凝成串水珠,水珠里映出仙宗与地面相连的景,像部流动的共生史。
傍晚,云阶的最后三级突然变得透明,下面是界门的全貌:同源碑旁聚满了人,三地树的新芽往云阶的方向倾斜,连银团与沙狐的族群都在青石板上摆出同心符的阵。念杨望着那熟悉的暖,忽然觉得仙宗的琼楼玉宇再美,也不及这凡土的烟火气让人踏实。
谷伯的小孙子第一个跳下云阶,脚刚触到青石板,行囊里的仙圃灵土便与地面的土相融,冒出片带着仙泽的绿雾,雾里的三地树影与仙宗古树的影交缠,在同源碑上投成个完整的年轮。“到家了!”少年的喊声刚落,云阶的根须网便“嗡”地一声亮了,淡紫色的链环顺着绿桥往三地延伸,在胡杨屯的麦垄、黑风谷的矿洞都留下了半仙半凡的痕。
念杨捧着《同源仙经》与玉盒落地时,玉牌上的三色光突然飞射而出,分别落在银团杨、跨桥麦、同心果的新苗上,苗立刻疯长起来,在界门织出片带着仙泽的绿网,网眼间的光斑里,既映着仙宗的琼楼,又藏着凡土的麦场。
三地的人围上来,七手八脚地查看他们带来的仙物:《同源仙经》的竹简在凡光里泛着暖,同源籽与凡种相混时发出“滋滋”的共生声,连少年的麦秆哨一吹,三地树的叶便轻轻晃,像在回应仙宗的问候。
“不是咱们去了仙界,是仙界的缘来咱们这儿扎根了。”谷伯摸着新苗上的仙泽,拐杖尖在同源碑上一点,碑上的刻字突然泛起与仙宗牌坊相同的光,“你看这光,是两界的年轮在一块儿转了。”
念杨翻开《同源志》,在新页上画出云阶返途的景:根须网连着仙宗与凡土,链环上半是仙泽紫,半是凡俗青。她提笔写道:“云阶的返途,是仙缘对凡土的奔赴;凡土的仙泽,是约定在落地后的共生。最好的圆满不是一界攀附另一界,是仙根顺着云阶扎进凡土,是凡枝带着烟火触到仙泽,是把天上的暖,都酿成地上的甜,让三地的树,在半仙半凡里长得更亲,让同源的根,在两界的土里扎得更深。”
夜里,界门的银团杨下,三地的人与仙宗的投影在根须网旁共坐,分享着带仙泽的银团杨果与凡俗的麦饼。玉牌的光在同源碑上轻轻晃,映出仙宗古树与凡土三地树的影交缠在一起,像两个相拥的魂。
念杨知道,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往后的岁月里,三地的草木会带着仙泽生长,仙宗的镜里会继续映着凡土的暖,两界的年轮,会在时光里越缠越紧,把“同源”二字,刻进彼此的骨血里。
落地的仙缘,正在凡土的星光里悄悄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