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绵绵刚拐过药庐的墙角,腰间碧玉葫芦忽然轻轻一震,像是谁在里头敲了敲玻璃杯。
她脚步没停,嘴角却翘了半寸。
昨夜那场雷柱冲天的戏码收尾得漂亮,云砚不仅没追究,还松了口教她炼阵盘——虽然那半页“万象天衍阵”残纸现在正压在她鞋底,硌得脚心发痒。
但眼下更要紧的,是前方演武场上那三个穿粗麻道袍的“散修”。
他们围站在一块青铜盘前,盘面刻着扭曲的符文,正微微发烫。其中一人抬头看见她,笑着招手:“小师妹,来测个灵体吗?免费的!”
云绵绵眨眨眼,糯声应道:“真的免费呀?上次师兄说免费结果扣了我三颗灵石呢~”
她慢吞吞蹭过去,袖口一滑,指尖已触到葫芦壁。灵泉的凉意顺脉而上,瞬间扫过那测灵盘——里头有活物,密密麻麻,像蚂蚁在爬。
系统小字立刻蹦出来:“该抢了,宿主。”
她心下一喜,面上却更怯,咬着下唇凑近:“呀……您这盘子……好像有条黑虫子爬出来了呢?”
话音未落,指尖雷光“啪”地炸出,直戳盘心。
青铜盘“嗡”地一颤,表面符文崩裂,一道黑雾“嗤”地喷出,像是被戳破的臭鸡蛋。
那三名散修脸色齐变,其中一人猛地后退:“你怎敢毁我法器!”
“哎呀对不起!”云绵绵缩手,眼眶一红,“我以为真是虫子……它自己冒烟了,我也没办法嘛~”
她退后两步,裙摆轻晃,袖中一张符纸悄然燃起,无声无息化作灰烬。
雷暴符阵,启动。
刹那间,演武场地面“咔”地裂开六道细纹,呈环形扩散。空中电弧噼啪炸响,乌云不知何时聚拢,一道道细雷如蛛网垂落,将整片场地罩成电网囚笼。
“你……你布了阵!”一人惊吼,抬手想召符,却发现灵力刚出丹田就被雷光吸走。
“不是我哦。”云绵绵歪头,琥珀瞳孔里雷纹闪动,“是你们的虫子太吵,把雷公爷爷惹来了。”
她话音刚落,黑雾中 thousands 噬灵虫涌出,细如针尖,直扑她面门。
她不躲不闪,反而笑出小酒窝:“来呀,姐姐请你们吃糖。”
雷暴领域轰然压下,电光如瀑,虫群在强光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尽数化灰。
三名散修头发根根竖立,像被雷劈过的稻草人,其中一人扑通跪地,袖口滑出半片银鱼纹布条。
云绵绵鞋尖一碾,布条消失在尘土里。
她晃晃悠悠往前走,裙摆扫过焦土,雷光渐收。就在她脚步轻颤、面色发白的瞬间,一道玄色身影破风而至。
洛玄离落地时带起一阵风,袖角还沾着没擦净的酒渍。他扫了眼满地狼藉,又看向她:“又炸场了?”
“师兄……”她踉跄一步,直直倒进他怀里,声音发抖,“我好怕……他们拿虫子吓我……”
他皱眉,一手扶住她肩,另一手本能去探她脉门。
她却突然抬头,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师兄帮我尝个糖好不好?我刚炼的,甜不甜都说不准~”
不等他答,她已从袖中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糖果,塞进他袖袋。
“就放这儿,你回头吃。”她笑得甜,“别让别人抢了。”
洛玄离一愣,低头看她:“你什么时候学会炼糖了?”
“秘密。”她把脸埋进他袖口,声音闷闷的,“只给师兄一个人。”
他轻哼一声,指尖弹了下她脑门,动作却轻:“下次别硬撑,雷暴符阵不是闹着玩的。”
“知道啦。”她乖乖点头,顺势抓着他袖角蹭了蹭,“师兄最好了。”
他转身要走,她站在原地,目送他背影远去,直到他身影拐过桃林,才缓缓收了笑。
袖中另一枚雷暴糖轻轻一颤。
——这枚,是给林家准备的。
她指尖摩挲着葫芦,低声呢喃:“逆袭值+100,解锁区域:初级符箓室。”
成了。
她刚要走,忽觉脚底一滑。
鞋底那半页残纸不知何时松了,边缘翘起,露出“衍”字最后一钩。
她弯腰去捡,指尖刚触到纸角,葫芦忽然又震了一下。
她挑眉,打开一看——里头锦鲤正翻着白眼,尾巴上雷纹还没消。
“你不是挺能耐?”她戳了戳,“昨儿雷池里装死,今儿又在这儿装晕?”
锦鲤翻个身,吐了个泡。
她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眼尾那符文昨晚和石壁共鸣了。说,是不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阵法秘辛?”
锦鲤尾巴一甩,把葫芦内壁拍得“啪”响。
“行,不说也行。”她合上盖子,“等我学会画符,第一个拿你试雷暴符。”
她转身要走,忽然顿住。
远处桃林,洛玄离脚步微顿,右手无意识抚过右臂红绸带。
袖袋里,那枚雷暴糖正缓缓渗出一丝金光,混在糖晶中,像融化的星屑。
他皱眉,掏出来看了一眼。
糖完好无损,只是表面多了道细纹,像是被雷劈过。
他正要收起,指尖忽然一麻。
——不是痛,是熟悉得让人心悸的波动。
像昨夜那道雷柱,又像更早之前,他在仙魔战场抱起那个襁褓时,心口护心蛊第一次跳动的频率。
他抬头望向药庐方向。
云绵绵正踮脚去够墙边一株雷纹草,裙摆微扬,酒窝一闪。
她回头,冲他挥手:“师兄!我找到新配方啦!”
他没动,只把糖重新塞进袖袋,低声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她笑而不语,指尖一捻,雷纹草化作粉末,洒进随身小药瓶。
瓶底,一张微型符纸静静躺着,纹路与演武场雷暴阵完全一致。
她拧紧瓶盖,轻声对葫芦说:“下次再装死,我就把你做成糖心锦鲤,包进雷暴糖里。”
葫芦不动了。
片刻后,她脚步一顿。
空间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像是某道锁链,又断了一截。
她左颊酒窝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