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僵在原地，瓷片碎裂的声音像重锤敲在心上。他看着林薇泛红的眼角，看着她颈间那抹被衣领遮住大半的红痕，只觉得指尖发麻——昨晚的片段猛地冲破记忆闸门，他想起自己攥着她的手腕说“别碰我”，想起她跌坐在地毯上时眼里的水光，还想起最后……是他把她按在沙发里，呼吸烫得像火。
“对不……”道歉的话刚出口，就被身后的温热包裹。林薇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双臂轻轻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不用道歉。”
林默的身体瞬间绷紧，指尖抠进掌心。她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渗进来，像藤蔓缠上树干，让他动弹不得。
“我知道你心里有别人。”林薇的呼吸扫过他的脊椎，带着点痒，“但昨晚……你抱着我的时候，喊的是我的名字。”
林默猛地转身，撞开她的手臂。晨光落在她敞开的领口，那道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那是喝多了！”他的声音发紧，像在说服自己，“我把你当成……”
“当成苏菲？”林薇笑了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没关系。”她往前一步，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喉结，“就算是替身也没关系，我可以等。”
林默后退一步，撞到餐桌，餐盘发出哗啦的声响。他看着眼前的林薇——她的头发还散着，睡裙的肩带滑到手臂上，露出的锁骨处还留着他昨晚咬过的印记。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又酸又胀。
“我不能……”他想说“我爱的是苏菲”，却在看到林薇眼底的期待时，把话咽了回去。他想起苏菲决绝的背影，想起她最后说的“我们到此为止吧”，一股烦躁猛地窜上来。
林薇忽然踮起脚，吻住了他。
这个吻带着清晨的凉意，还有点蜂蜜水的甜。她的唇很软，不像苏菲总是带着点薄荷的清爽，却带着一种让人沉溺的温度。林默的手悬在半空，想推开，指尖碰到她的后背时，却鬼使神差地收了回来，反而攥紧了她睡裙的布料。
“你看，你也不是不情愿。”林薇离开他的唇时，呼吸带着点乱，鼻尖蹭着他的下颌，“林默，承认吧，你需要我。”
林默的喉结滚动。他想起苏菲拉黑他微信时的决绝，想起她在电话里说“别再找我了”，一股委屈混着愤怒涌上来。他猛地低头，吻了回去。这次不再是被动承受，牙齿咬破她的唇瓣时，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林薇闷哼一声，却抱得更紧，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后背。
餐桌被撞得移开半尺，餐盘摔在地上，牛奶泼了满地。林默把她按在冰箱上，吻得又狠又急，像是要把心里的憋闷全发泄出来。直到林薇推他的力气越来越大，他才松开她，两人都喘着气，额头顶着额头。
“这样……对你不公平。”林默的声音哑得厉害。
林薇舔了舔破皮的唇，笑出了声：“公平？感情里哪有公平。”她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我只要你现在是我的。”
林默闭上眼，脑子里炸开两个身影——苏菲站在晨光里说“我们不合适”，林薇跌在地毯上红着眼问“为什么不能是我”。他忽然觉得很累，累得想把自己埋进土里。
“让我想想。”他掰开她的手，声音里带着疲惫，“给我点时间。”
林薇没再纠缠，只是帮他整理好凌乱的衬衫，弯腰收拾地上的狼藉。碎瓷片割破了她的手指，她“嘶”了一声，把血珠在围裙上擦了擦，像没事人一样继续收拾。
林默看着那滴落在白色围裙上的血，忽然觉得眼睛有点涩。他转身走进浴室，冷水浇在脸上，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混乱。镜子里的人眼眶泛红，下巴上还留着林薇昨晚抓出的红痕，狼狈得像个被人丢弃的玩偶。
他该怎么办？去找苏菲道歉，告诉她自己酒后乱性？可苏菲那句话“我们到此为止吧”像道符咒，让他迈不开脚。接受林薇？可每次看到她，脑子里总会冒出苏菲的脸。
“操。”林默低骂一声，一拳砸在镜子上。裂纹蔓延开，把他的脸映得支离破碎。
走出浴室时，林薇已经做好了早餐。煎蛋的边缘焦了点，吐司上涂的果酱歪歪扭扭。“凑合吃点吧。”她把盘子推到他面前，手指上贴着创可贴，“我不太会做饭。”
林默拿起吐司，咬了一口。果酱太甜，齁得他喉咙发紧。可看着林薇期待的眼神，他还是咽了下去，含糊地说：“挺好的。”
林薇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落了星星。“那我明天再给你做！”
林默没接话。他看着窗外，苏菲住的小区方向有炊烟升起，不知道她此刻在做什么。是像以前一样，在阳台浇她那盆绿萝，还是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这座城市？
“我出去一趟。”林默忽然站起身。
林薇的手顿在半空，吐司掉回盘子里。“去找她？”
“嗯。”
“如果她不见你呢？”
林默抓起外套，手指在门把手上顿了顿：“那我就等到她见为止。”
他需要一个了断，无论是和苏菲，还是和自己。林薇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慢慢低下头，把那片掉在盘子里的吐司捡起来，一点点塞进嘴里。果酱的甜味糊在舌尖，却尝不出半分甜意。
走到苏菲家楼下时，林默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带手机。他凭着记忆按下门铃，对讲系统里传来苏菲冷淡的声音：“谁？”
“是我，林默。”
沉默了几秒，门开了。苏菲穿着一身黑色的裙子，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像是要出门。“有事吗？我要去机场接人。”
“我想跟你解释……”
“不必了。”苏菲打断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林默，我们已经结束了。你昨晚做了什么，跟谁在一起，都与我无关。”
“不是你想的那样！”林默急了，抓住她的手腕，“我喝多了，我……”
“放手。”苏菲的声音很冷，“你弄疼我了。”
林默猛地松开手，看到她手腕上的红痕，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对不起。”
苏菲理了理袖子，遮住红痕：“还有事吗？没事我要走了。”
“我……”林默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把另一个女人当成了她的替身，还做了出格的事。
苏菲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忽然笑了笑，只是笑意没到眼底：“林默，你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以前是，现在也是。”说完，她转身走进电梯，连头都没回。
林默站在原地，直到电梯门合上，才缓缓蹲下身。楼外的风吹进来，带着深秋的凉意，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又好像……从未拥有过。
回到家时，林薇正坐在沙发上看电影，听到开门声，立刻关掉了电视：“她愿意见你吗？”
林默没说话，径直走进卧室，把自己摔在床上。床垫陷下去一块，像个无声的拥抱。
林薇走进来，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别难过了。”
林默忽然翻身抱住她，把脸埋在她的颈窝：“薇薇，我好像……搞砸了所有事。”
“没关系。”林薇拍着他的背，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野兽，“还有我呢。”
夜色渐深，林默在她怀里渐渐睡去。梦里，他又回到了第一次见苏菲的那天，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图书馆的书架前，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发梢，像镀了层金。他走过去，想跟她说句话，她却忽然变成了林薇的样子，笑着对他伸出手……
林默猛地惊醒，冷汗浸湿了衬衫。身边的林薇睡得很沉，眉头却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他轻轻抚平她的眉头，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他一直寻找的，从来都不是某个特定的人，只是一份能让他安心的温暖。
可这份温暖，是偷来的，还是借来的？他分不清，也不敢深想。
窗外的月光落在地板上，像一道冰冷的界限。林默看着熟睡的林薇，忽然觉得，自己被困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往前，是对苏菲的背叛；往后，是对林薇的辜负。而他，既没勇气回头，也没底气往前走。
“该怎么办……”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消散在寂静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