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看着林默仓促离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微凉的杯壁。包厢里的杏仁香还在弥漫,甜得有些发腻,像琳达此刻的眼神——黏在林默消失的方向,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苏菲小姐是吧?”琳达忽然开口,声音软下来,却带着针一样的尖锐,“你可能不太清楚,我和阿默从小一起长大,他从来不会对我发脾气,我说什么,他都会听。”
苏菲抬眼,目光平静无波:“是吗?那挺好的。”
“可不是吗?”琳达拿起一块杏仁酥,慢条斯理地掰成小块,“他小时候摔断过腿,是我每天放学背他回家;他第一次被公司刁难,是我找我爸出面摆平的。他最狼狈、最脆弱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人,一直是我。”
每一个字都像在宣告主权,带着经年累月的底气。
苏菲没接话,只是看向包厢门。林默走了快十分钟,还没回来。她知道,琳达的话像一根根细针,扎在林默心里最软的地方——那些关于陪伴、关于依赖的旧时光,是她这个后来者,暂时无法触及的领域。
“林默不是物件,”苏菲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有自己的想法,不是谁能‘让他听’的。”
琳达笑了,眼里的得意更浓:“等你和他认识二十年,再说这句话吧。”
苏菲沉默了。她确实没资格反驳,二十年的光阴,足够在两个人之间织就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那些细碎的、温暖的、甚至带着点笨拙的记忆,都是她无法介入的壁垒。
这时,林默回来了。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避开了苏菲的目光,径直走到琳达面前:“你想怎么样?”
琳达眼睛一亮,像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也不想怎么样,就是下周的家族晚宴,你陪我去。我妈早就念叨着要见你了。”
林默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看向苏菲。
苏菲迎上他的视线,没有阻止,也没有催促,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你自己决定。”
她知道,有些坎,林默必须自己跨过去。她不能逼他,更不能像琳达那样,用过去绑架他的现在。如果他选择去,那说明他心里的旧结还没解开;如果他不去,才是真正的放下。
林默的喉结动了动,看着苏菲平静的脸,又看看琳达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琳达笑得眉眼弯弯,像打赢了一场仗。
苏菲端起茶杯,将那点失落咽进喉咙里。茶味有些涩,像此刻的心情。她能说服自己理解林默的犹豫,却没办法真的毫不在意——那个从小陪他长大的姑娘,终究在他心里占着一席之地,连拒绝都显得那么艰难。
晚宴前的这几日里,林默总是显得魂不守舍、心不在焉。而苏菲呢,则表现得异常淡定和从容。她既没有主动提及关于琳达的任何事情,也不曾追问过那场即将到来的晚宴究竟有何特别之处。然而,尽管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实际上苏菲却默默地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关心着林默——每晚都会特意留下那盏温暖的灯光,静静地等待着他归来;每当看到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家中时,便会立刻端出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轻轻放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