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山涧的潮气,在靠山屯后山的石板路上织出薄纱。林栩走在最前,竹篮里的东西码得整整齐齐:蜜饯海棠是按马婆婆生前的口味挑的,酸甜度刚好;新鲜黄瓜带着菜园的露水,还沾着点泥土;最底下压着叠平安符,符角留着个小小的 “栩” 字 —— 这是她按婆婆教的规矩画的,朱砂浓淡都照着老法子调的。
“外婆要是看见你带这么多东西,肯定又要念叨‘浪费’。” 马明宇扛着铁锹跟在后面,眼眶有点红,手指无意识地摸着背包带。他昨天特意把外婆织的蓝布帕子叠进包里,帕角的补丁还是当年他调皮扯破后,外婆连夜缝的。
沈砚之拎着布包走在最后,里面是新拓的墓碑拓片。昨天听说要去祭奠,他找了城里最好的碑刻师傅,把 “先慈马氏讳秀莲之墓” 几个字重新描金,连笔画里的细缝都填得满满当当,就怕风一吹又模糊了。
转过山坳,青石板墓碑就露出来了,碑前的野菊开得旺,花瓣上还沾着晨露。林栩蹲下身,用帕子轻轻擦碑座上的青苔,指尖触到冰凉的石头时,动作不自觉放轻 —— 她知道这是马婆婆的长眠之地,容不得半点马虎。
“外婆,我跟林栩姐来看你了。” 马明宇把黄瓜摆在供盘里,又掏出那个蓝布帕子,轻轻放在碑前,“这帕子我还留着,没弄脏。” 他说话时声音有点发紧,伸手挠了挠头,又赶紧把带来的线香递给沈砚之。
沈砚之接过香,点燃后稳稳插在碑前的土坯里。他虽没见过马婆婆,却听林栩提过不少次:是教林栩辨阴阳、识罗盘的引路人,是马明宇最亲的外婆,也是为了护着大家才走的。“马婆婆,谢谢您。” 他声音低沉,“以后我会照顾好林栩和明宇,不让他们受委屈。”
林栩擦完墓碑,刚要起身,指尖突然碰到碑后一道细微的凹槽。她心里一动,顺着凹槽摸下去,指尖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 —— 从石缝里抠出个油布包,层层打开后,铜罗盘的光在晨雾里闪了闪,盘心刻着个小小的 “马” 字,边缘还有道明显的缺口。
“这是婆婆的罗盘!” 林栩的声音有点发颤,指尖划过缺口时顿了顿。她知道这缺口的来历,却没多说,只是轻轻转动罗盘,指针没像平时那样乱转,反而稳稳指向东南方 —— 那是靠山屯老宅的方向。
“外婆的罗盘总这样,能找着心里记挂的地方。” 马明宇凑过来,突然一拍大腿,“对了!外婆走的时候,还塞给我个蓝布小包,说等林栩姐‘成手’了再给她!” 他说着从背包里翻出个小包,布面都洗得发白了,抽绳还是当年最时兴的红棉线。
林栩接过小包,打开一看是本线装书,封面上写着《阴阳入门》,扉页上的字力透纸背:“遇事不决看罗盘,心正则气清。” 她把书小心收进包里,指尖摸着纸页的纹路,心里暖暖的 —— 这是婆婆留给她的东西,是念想,也是嘱托。
马明宇突然蹲下身,指着供盘旁的泥土:“哎?这是什么?” 众人凑过去,只见泥土里嵌着几根银色的狐毛,毛尖还带着点潮气,正是昨天那只灵狐的。“难道灵狐也来这儿了?” 他挠挠头,“外婆生前就喜欢喂山里的小动物,说它们通人性。”
林栩刚要说话,沈砚之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 “沈氏特助” 几个字跳得刺眼。他接起电话,原本温和的脸色慢慢沉下来,眉头越皱越紧。“我知道了,现在就回去。” 挂了电话,他看向两人,语气凝重:“城西地块出事了,拆迁队挖到东西,几个工人神志不清,还在胡言乱语。”
“挖到什么了?” 林栩立刻站起身,手里的罗盘突然转得飞快,盘心的 “马” 字泛着淡淡的红光。
“说是个黑木棺材,上面刻着奇怪的花纹。” 沈砚之语速加快,“特助说工人打开棺材后,就开始念叨‘蓝布衫’‘别碰’,现在已经送医院了,医生查不出病因。”
林栩握着罗盘的手紧了紧 —— 马婆婆生前常穿蓝布衫,这绝不会是巧合。“我们得赶紧回去。” 她把罗盘放进包里,又摸了摸那本《阴阳入门》,“这事儿不对劲,可能跟阴邪有关。”
马明宇已经麻利地收拾好祭品,把外婆的罗盘塞进林栩手里:“走!外婆的罗盘肯定管用!” 他刚跑两步又停下,一拍大腿:“坏了!糖糕护卫还在老宅门口呢!”
“毛躁精看着呢,跑不了。” 林栩忍不住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你这记性,跟以前把罗盘丢鸡窝里一样。”
沈砚之看着两人的互动,嘴角勾了勾,伸手接过林栩手里的竹篮:“我来拎,山路滑。” 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槐树叶洒下来,在墓碑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像是在默默送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