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
尖锐的铃声不再来自固定的电话亭或喇叭，而是从那活化的、剧烈震动的便利店卷帘门上爆发出来！那血红色的电话涂鸦仿佛拥有了生命，听筒部分红光刺目，声波波纹疯狂跳跃，将周围弥漫的阴气和残留的黑暗都搅动得翻滚不休！
第五次铃声，以这种猝不及防的方式，悍然降临！
几乎在铃声炸响的同一时间——
“哗啦啦——！！！”
街道上，所有残存的下水道井盖，如同被无形巨手同时掀飞，猛烈地撞击在周围的墙壁或路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紧接着，从每一个黑洞洞的下水道口深处，传来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无数细碎而密集的爬搔声，仿佛有数不清的东西正沿着冰冷潮湿的管壁，疯狂地向上攀爬！
“咯咯咯……嘻嘻……不来找我……那就永远留下来陪我吧……”
一个怨毒、扭曲，完全失去了孩童天真，只剩下无尽恨意的小女孩的声音，混杂在刺耳的铃声和爬搔声中，从四面八方涌来，不再是电话听筒里的单一来源，而是充斥了整个街道的空间！声音尖锐，如同玻璃刮擦，狠狠钻入虞千秋和谢临川的脑海！
两人脸色剧变！
这是第一次听到那个小女孩的声音，但此刻，她的怨念被彻底引爆了！不再伪装可怜，而是赤裸裸地宣泄着被拒绝、被遗忘的滔天怨恨！
“后退！远离门口！”谢临川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虚弱，猛地将大半重量从虞千秋肩上移开，反手将她向后拉了一把，同时目光死死锁定那些不断传来爬搔声的下水道口。
虞千秋也瞬间明白了危机的来源。便利店的禁制虽然因为他们的“投喂”（记忆碎片与模拟怨念）而瓦解，但同时也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释放出了更恐怖的东西——小女孩幽灵的本体怨念，或者说，是她怨念的具象化大军！
“咯咯咯……”
第一个“东西”从最近的一个下水道口爬了出来。
那是一个浑身湿透、皮肤泡得肿胀发白、穿着破烂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幻影，怀里紧紧抱着那个独眼的破旧玩具熊。她的眼睛是全黑的，没有眼白，只有纯粹的、深不见底的恶意。她四肢着地，以一种扭曲的、如同蜘蛛般的姿势，速度快得惊人，径直朝着两人扑来！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十个、第一百个！
无数个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幻影，如同潮水般从每一个下水道口蜂拥而出！它们发出同样的怨毒笑声，抱着同样的破旧玩具熊，如同复制粘贴的噩梦，瞬间就布满了街道，将虞千秋和谢临川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起来！那密密麻麻的景象，足以让任何心智坚定的人瞬间崩溃！
这些幻影单个的实力或许不如之前的警察幽灵，但这恐怖的数量，足以淹没一切！
“这下……麻烦大了。”谢临川看着那如同白色潮水般涌来的小女孩幻影，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弧度。他的反器材步枪对付单个强大目标效果显着，但面对这种数量的鬼海战术，无异于杯水车薪。霰弹枪子弹也所剩无几。
虞千秋眼神冰冷到了极致，蚀月刃的虚影再次凝聚，但光芒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黯淡。她的魔元真的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必须守住！”虞千秋清叱一声，双手快速结印，不再追求攻击，而是将最后所有的魔元，孤注一掷地注入脚下地面！
“玄阴……固界！”
一道微弱的、几乎透明的暗紫色光膜以两人为中心迅速升起，形成一个直径约三米的简易结界。这是最基础的防御结界，以她现在的状态施展，效果可想而知。
“噗噗噗噗——！”
最先冲到的几十个小女孩幻影，如同飞蛾扑火般撞在了结界光膜上！光膜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荡漾起密集的涟漪，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
虞千秋身体一晃，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嘴角再次溢出血丝。维持结界对她而言同样是巨大的消耗。
“这样撑不住多久！”谢临川眼神锐利地扫过如同白色浪潮般不断冲击结界的幻影，又看了看虞千秋摇摇欲坠的状态，知道不能再有任何犹豫了。
他猛地一咬牙，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将反器材步枪收回空间，然后取出了一件……造型更加夸张，充满了暴力美学的重型装备——火焰喷射器！
这是他在积分商城里看到的，对付大规模、弱火焰抗性目标的大杀器！价格极其昂贵，几乎耗尽了他之前结算的大部分积分，兑换时还想着或许用不上，但末世生存的经验告诉他，对付某些特定情况，火焰永远是值得信赖的选择。
“躲到我身后！闭气！”谢临川低吼一声，将沉重的燃料罐背在身后，双手握住了那狰狞的喷枪！
虞千秋虽然不知此物具体为何，但看那造型和谢临川凝重的神色，立刻明白这是最后的手段。她强行稳住结界，同时屏住呼吸。
“轰——！！！！！”
一条粗壮无比、如同火龙般的炽热烈焰，从喷枪口咆哮而出！高温瞬间扭曲了空气，将周围冰冷的雨丝直接汽化，白色的水蒸气混合着火焰，形成一片毁灭地带！
火焰无情地舔舐着冲上前来的小女孩幻影！
“呀——！！！”
凄厉到极致的、非人的惨叫声瞬间响彻街道！那些由怨念和阴气构成的小女孩幻影，在高达上千度的烈焰面前，如同投入火中的纸人，瞬间被点燃，发出“滋滋”的燃烧声，身体扭曲、焦黑、然后迅速化作缕缕青烟消散！
火焰喷射器，对这些灵体幻影竟然有着惊人的克制效果！或许是因为火焰本身蕴含的“净化”与“毁灭”特性，正好克制这种阴寒怨念的聚合体？
谢临川稳住下盘，双臂肌肉贲张，控制着喷枪，如同挥舞着火焰长鞭，对着汹涌而来的白色浪潮进行着毁灭性的扫射！
“轰隆隆——！”
火龙所过之处，幻影如同冰雪消融，成片成片地倒下、消散！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糊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烧灼灵魂的怪异气味。
虞千秋看着那咆哮的烈焰，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纯粹而暴烈的毁灭力量，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此等喷火法器，声势浩大，威力刚猛无俦，虽然在她看来缺乏变化与灵巧，但在这种清场局面下，效果竟如此霸道！
“此喷火法器，颇合我魔道作风。”她忍不住低声评价了一句，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欣赏？这简单粗暴的毁灭方式，确实很对魔道中人的胃口。
谢临川全神贯注地操控着火焰喷射器，无暇回应。燃料在飞速消耗，火焰的覆盖范围虽然大，但幻影的数量实在太多，源源不断地从下水道中涌出，仿佛没有尽头。他必须精确控制喷射角度和范围，避免误伤虞千秋的结界，同时最大化杀伤效率。
这是一场消耗战，看是他的燃料先耗尽，还是小女孩的幻影先被清空！
然而，就在谢临川用火焰暂时遏制住幻影狂潮，虞千秋勉强维持着结界之际——
便利门店上，那一直在响的第五次铃声，声音陡然发生了变化！
刺耳的“叮铃铃”声开始扭曲、拉长，夹杂进越来越多的电流杂音和某种……低沉粘稠的、仿佛水下冒泡的咕噜声！
电话涂鸦上的红光也开始闪烁不定，颜色逐渐向着暗红色，甚至黑红色转变！
“咕噜……xx……34……救……咕噜噜……”断断续续的、属于第二个来电溺死司机的声音，竟然也开始混杂进铃声里！
第五次来电的内容，变得混乱不堪！仿佛两个，甚至更多怨念的残响被强行糅合在了一起！
这诡异的变化让两人心中同时一沉。
而更让他们瞳孔骤缩的是，在火焰与结界的边缘，那些被焚烧的幻影消散后留下的青烟，并未完全消失，而是开始向着便利店门口汇聚，被那闪烁着不祥红光的电话涂鸦缓缓吸收！
涂鸦的颜色越来越深，震动也越来越剧烈，那象征听筒的部分，甚至开始微微凸起，仿佛真的要从中钻出一个实体的话筒！
与此同时，第六次铃声，没有任何间隔地，紧接着那扭曲混乱的第五次铃声，从那即将活化的涂鸦电话上，猛然响起！
这一次，铃声不再是单纯的刺耳，而是带着一种直透灵魂的、尖锐的怨毒与诅咒之意！声音不大，却仿佛直接在两人的灵魂深处敲响！
“叮——！！！”
伴随着这声仿佛丧钟敲响的第六次铃声，所有从下水道中涌出的小女孩幻影，动作齐齐一滞，然后同时仰头发出了无声的尖啸！
它们不再盲目冲击，而是如同接受了统一指令的军队，开始相互融合、汇聚！
十几个幻影融合成一个更大的、更加凝实的、散发着更强怨气的个体！然后这些个体再次融合！
眨眼之间，那成千上万的白色幻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三个高达近三米、由无数小女孩怨念强行压缩凝聚而成的、形体扭曲不定、散发着令人绝望气息的巨型怨念聚合体！它们依旧保持着小女孩的大致轮廓，但面容狰狞，怀中的玩具熊也变得巨大而扭曲，独眼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
这三个巨型聚合体，每一步踏出，都让地面微微震颤，它们无视了谢临川的火焰（火焰对它们的效果大打折扣），伸出由无数细小手臂缠绕构成的、巨大的鬼爪，狠狠地拍向了虞千秋那已经摇摇欲坠的结界！
“嘭！！！”
结界光膜发出了最后的哀鸣，如同破碎的玻璃般，轰然炸裂！
虞千秋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巴士残骸上，眼前一黑，几乎昏厥。
谢临川的火焰喷射器燃料也终于告罄，火龙瞬间熄灭。他看着那三个如同山岳般压来的巨型怨念聚合体，以及倒地不起的虞千秋，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绝望的神色。
难道……真的要到此为止了吗？
就在这最后关头——
“嘀……嘀……嘀……”
一阵微弱、却清晰无比的、不同于之前任何铃声的预备音，从便利店那几乎已经完全活化、听筒已然凸出卷帘门的涂鸦电话上，传了出来！
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最终倒计时般的韵律。
第七次铃声的……预备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