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指向了一段无疾而终的旧日情愫,但那幅具体的画作依旧杳无踪迹。安墨检索了所有可能公开的渠道,甚至尝试寻找那位“阿芸”的后人,都一无所获。时间过去太久,那段往事似乎已被彻底掩埋。
“或许,李老先生希望的‘对的画’,并非指原画本身。”陈默沉思良久后说道,“画作可能早已损毁或遗失,但他的情感寄托在了这个画框上。他希望这份情感能被理解、被安放。”
他看向苏晓:“能根据你感知到的情感碎片,尝试‘描绘’出那幅画可能的样子吗?不需要具体的笔触,更多的是那种意境和感觉。”
苏晓有些犹豫:“我可以试试,但我不是画家,只能描述感觉……”
“这就够了。”陈默已经有了想法。他请安墨根据苏晓的描述——“雨夜、离别的巷口、撑伞的女子背影、空气中弥漫的惆怅与未尽之言”,结合那首《致阿芸》小诗的情感和那幅模糊的报纸插图的构图,生成了一幅高度抽象的数字画作。
画面上没有清晰的轮廓,只有朦胧的色块与流动的光影:灰蓝色的雨幕,昏黄迷离的巷灯,一个由柔和光点勾勒出的、渐行渐远的撑伞背影,整个画面笼罩在一种克制的悲伤与温暖的怀念之中。
接着,陈默联系了李婉,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邀请她再次来到杂货店。
李婉到来时,脸上带着期盼与不安。陈默将那个空画框和打印出来的抽象画放在她面前。
“李女士,”陈默语气平和,“我们无法找回那幅物理意义上的原画。但我们相信,我们找到了您父亲留在这个画框里的‘画’。”
他示意苏晓将她感知到的情感故事,以及他们基于此的推测,娓娓道来。当听到“阿芸”这个名字和那段充满遗憾的离别时,李婉的眼眶瞬间红了。
“阿芸……我好像……小时候听父亲酒醉后模糊地提起过这个名字……”她喃喃道,手指颤抖地抚摸着那张抽象画,“所以,父亲珍藏的不是画框,是……是这份没能说出口的告别和持续了一生的惦念……”
陈默点点头:“我们认为,‘对的画’,不是某一幅具体的画作,而是能承载并表达这份情感的意象。这幅数字图像,是我们基于情感回溯生成的。您可以选择用它,或者……由您自己,来为这个画框填入最终的‘画意’。”
李婉凝视着那幅抽象画,又看了看空画框,沉默了许久。最终,她摇了摇头,将抽象画轻轻推回。
“谢谢你们,我明白了。”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也有了一种释然,“父亲希望的,或许不是被还原,而是被理解。这个空画框,本身就是他的‘画’。里面装着他满满的、无声的思念。”
她小心翼翼地将空画框重新用绒布包好,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父亲那段尘封的青春。
“我会把它放在家里最安静的地方,”李婉站起身,向陈默等人深深鞠了一躬,“让它陪着父亲那份安静的情感。这,就是最好的归宿了。”
送走李婉后,杂货店内安静下来。
张弛挠挠头:“所以,咱们忙活一圈,最后还是个空框子?”
“不,”苏晓轻声反驳,她还能感觉到,那份一直萦绕在画框上的微弱悲伤,在李婉理解并接纳了那份情感后,已经悄然消散,化作了一种平和的宁静,“它已经被‘填满’了。”
安墨的投影闪烁了一下:“情感诉求已确认解决。案例归档:‘空画框’。结论:某些治愈,在于理解与接纳,而非形式的填补。”
陈默走到窗边,夕阳给街道镀上一层金色。他想起李婉最后那释然的表情。有些“订单”,交付的并非实体,而是一个答案,一次释怀。守护平凡的日常,有时就是守护这些深藏于岁月中的、真挚的情感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