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屹立在废墟之中,周身气息狂暴而混乱,混沌之气与星辰光辉交织,夹杂着滔天的杀意与毁灭波动,将他衬托得如同从远古归来的复仇神魔。他赤红的双眼中,混沌星芒流转,冰冷地锁定着在场的六名归亡使者。
星璇的陨落,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在他心头剜下了一块血肉,带来的不是崩溃,而是将所有悲痛、愤怒、自责,尽数化作了最纯粹、最极致的毁灭意志!
“杀!”
没有多余的言语,徐青动了。他一步踏出,脚下地面轰然炸裂,身形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直接冲向了距离最近的一名洞玄境中期的灰袍人!
那名灰袍人脸色剧变,徐青此刻爆发出的气息让他心胆俱寒!他疯狂催动死寂之力,在身前布下层层叠叠的灰色骨盾,盾面上怨魂哀嚎,试图抵挡。
然而,此刻的徐青,力量已然超出了常理!
他甚至未曾动用劫星指,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拳轰出!拳头之上,混沌星域的力量高度凝聚,彷佛握着一片微缩的、正在开天辟地的星空!
“轰隆!!!”
拳锋所至,那层层骨盾如同纸糊般寸寸碎裂,怨魂虚影在混沌星光照耀下发出凄厉尖啸,瞬间蒸发!拳头毫无花哨地印在了那名灰袍人的胸膛之上!
“噗——!”
灰袍人双眼暴凸,胸膛瞬间塌陷下去,背後炸开一个巨大的血洞!他体内磅礴的死寂之力,在混沌星力的冲击下,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瓦解!他连惨叫都未能发出,身体便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尚在半空,便已生机断绝,身体被残余的混沌星力侵蚀,开始崩解!
一拳,再杀一人!
剩下的四名普通灰袍人以及那为首者,尽皆骇然!
“结小寂灭阵!困住他!”为首灰袍人强压下因施展禁忌之术而带来的虚弱与反噬,嘶声怒吼。他意识到,单打独斗,无人能是此刻徐青的对手!
四名灰袍人迅速靠拢,气机相连,死寂之力交融,形成一个小型的灰色光环,将徐青笼罩在内。光环之内,寂灭道韵再现,虽不如之前的万灵寂灭阵,但也极大地压制灵气,侵蚀生机。
“区区残阵,也敢挡我?!”
徐青发丝狂舞,双目赤红,他不再压抑体内狂暴的力量,将混沌星域催动到极致!原本二十丈的星域猛然扩张,达到三十丈!星域之中,不再是朦胧的星辰虚影,而是彷佛化作了真实的混沌未开之景象!地水火风肆虐,清浊二气分合,无数细小的星辰在生灭中爆炸,释放出毁灭性的力量!
这片混沌星域,硬生生撑开了那小寂灭阵的光环,并且以其霸道无匹的包容与衍化之力,反向侵蚀、同化着周围的死寂之力!
“劫星·乱雨!”
徐青并指,对着那结阵的四名灰袍人遥遥一点!刹那间,混沌星域内,无数细小的星辰碎片如同受到牵引,化作亿万道细密的混沌星芒,如同狂风暴雨般,铺天盖地地射向那四人!
这并非单一的劫星指,而是徐青在极致情绪下,将劫星指的力量分化万千,形成的大范围无差别攻击!虽然单体威力不如完整的劫星指,但胜在数量庞大,覆盖范围广,且同样蕴含着一丝“终结”道韵!
“不好!快挡住!”
四名灰袍人惊骇欲绝,拼命催动死寂之力,在身前布下重重防御。灰色的死亡波纹、骨墙、怨魂护盾层层叠起。
然而,在那如同星河倒泻般的混沌星芒乱雨面前,他们的防御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嗤嗤嗤嗤——!
密集如雨打芭蕉的声音响起!灰色波纹被洞穿,骨墙被射成筛子,怨魂护盾在星芒中哀嚎消散!
“啊!”“呃啊!”
惨叫声接连响起!四名灰袍人的身体瞬间被无数混沌星芒穿透,千疮百孔!他们体内的死寂之力被霸道的混沌星力彻底搅乱、湮灭,生机被瞬间抹除!四人如同四尊破碎的陶俑,僵立在原地,随即轰然倒地,身体在星力余波中迅速化为飞灰!
转瞬之间,结阵的四名洞玄境灰袍人,全灭!
现场,只剩下气息萎靡的为首灰袍人,以及如同复仇魔神般的徐青!
为首灰袍人看着满地飞灰和傲立星域中央的徐青,那死水般的眼眸中,终於首次露出了名为“恐惧”的情绪。他无法理解,一个洞玄境初期的修士,为何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甚至隐隐触摸到虚神境门槛的力量!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你……你到底是谁?!”他声音乾涩,带着一丝颤抖。
徐青缓缓转头,赤红的混沌星眸盯住了他,那目光冰冷得让为首灰袍人灵魂都在战栗。
“杀你的人。”
徐青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冻结灵魂的寒意。他一步步走向为首灰袍人,每踏出一步,脚下的混沌星域便随之扩张一分,那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压得为首灰袍人喘不过气来。
为首灰袍人疯狂後退,同时嘶吼道:“你不能杀我!我乃归亡使者执事!杀了我,冥主不会放过你!你将被永世追杀,沉沦死亡!!”
“归亡使者?冥主?”徐青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他们若来,我便一起杀了便是。今日,先从你开始。”
他并未再使用大范围的神通,而是抬起了右手,五指张开,对准了为首灰袍人。混沌星域的力量疯狂向他掌心汇聚,压缩,形成了一个拳头大小、内部彷佛有无数星辰生灭、混沌开辟的恐怖光球!
这光球散发出的波动,让周围的空间大面积崩塌,露出漆黑的虚空乱流!
为首灰袍人瞳孔骤缩,他从那光球中感受到了真正的、足以让他形神俱灭的死亡危机!他疯狂燃烧所剩不多的本源死气,甚至不惜损耗寿元,在身前凝聚出一面厚重的、铭刻着无数痛苦哀嚎面孔的“万魂骸骨壁”!
这是他最後的保命底牌!
“混沌……归墟。”
徐青淡漠地吐出四个字,掌心那颗混沌光球缓缓推出。
光球移动的速度并不快,却彷佛锁定了时空,让为首灰袍人避无可避!光球所过之处,万物归於混沌,连光线都被吞噬!
无声无息地,混沌光球接触到了那面万魂骸骨壁。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那凝聚了无数怨魂与死寂之力的骸骨壁,如同阳光下的冰雪,从接触点开始,迅速消融、瓦解,化作最原始的粒子,归於虚无!其中的怨魂连哀嚎都未能发出,便被混沌同化!
为首灰袍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强的防御如同不存在般被抹去,绝望瞬间淹没了他。
“不——!!冥主会为我报仇的!!”
在最後一声充满怨毒与恐惧的嘶吼中,混沌光球将他彻底吞噬。
光芒散尽,原地空空如也。无论是肉身、神魂,还是那浓郁的死寂之力,尽数归於虚无,没有留下任何存在的痕迹。
强敌,尽数伏诛!
随着所有归亡使者的死亡,那笼罩小院的残余灰雾与阵法波动也彻底消散。远处,已然传来破空之声,显然这里巨大的能量波动,终於引起了万法城巡查司的注意。
徐青站在原地,周身那狂暴恐怖的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极致爆发的後遗症开始显现,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摇晃了一下,一口逆血忍不住喷了出来,气息急剧跌落,变得极度虚弱。
强行融合星璇留下的星辰符文,不计後果地催动混沌星域,接连施展杀招,对他的身体和神魂造成了巨大的负担。
但他顾不上调息,强撑着走到星璇最後消散的地方。那里,除了那枚布满裂痕、黯淡无光的星辰符文,还有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随时可能熄灭的星辉在顽强地闪烁着。
那是星璇燃尽本源後,仅存的最後一点真灵不灭?还是她留下的某种印记?
徐青小心翼翼地,以自身最温和的混沌之气包裹住那点微弱星辉和星辰符文,将它们收入丹田,温养在混沌太极真种旁边。世界树嫩芽洒落点点生机光辉,滋润着那点星辉,让其稳定下来,不再继续黯淡。
做完这一切,他紧绷的心神一松,强烈的虚弱感与神魂撕裂般的剧痛袭来,让他几乎晕厥。
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巡查司的人马上就到,他此刻状态极差,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更不能暴露与归亡使者的冲突。
强提一口气,徐青施展遁法,身形融入夜色,在巡查司高手赶到之前,悄然离开了已成废墟的归云居小院。
他没有回归云居,也没有去任何熟悉的客栈,而是在内城边缘寻了一处早已废弃多年的破旧神庙,布下几重简易的隐匿禁制後,便再也支撑不住,盘膝坐下,陷入了深层次的昏迷与自我修复之中。
在他昏迷期间,他丹田内的情况却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那枚布满裂痕的星辰符文,在混沌之气与世界树生机的温养下,裂痕并未修复,但其核心处,却有一点纯粹至极的星辰本源在缓缓凝聚。而星璇最後的那点微弱星辉,则如同种子般,依附在那星辰本源之上,汲取着养分,虽然依旧微弱,却顽强地保持着一丝生机。
混沌太极真种缓缓旋转,似乎也在吸收着这场大战的感悟,以及星璇留下的星辰道韵,其上的混沌之色愈发深邃,那黑白流转的轨迹,隐隐与周天星辰的运转产生了一丝共鸣。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数日。
徐青从昏迷中悠悠转醒。首先感受到的是浑身如同散架般的剧痛与深入灵魂的疲惫,但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的修为瓶颈,在经历了那场极限的战斗与情绪爆发後,竟然松动了!只要伤势恢复,积累足够,便可水到渠成地踏入洞玄境中期!
而且,他对混沌星辰道的理解,似乎更深了一层。尤其是对“星辰”之力的感悟,因为星璇的牺牲与那枚符文的存在,变得更加深刻。
他内视丹田,看到了那枚正在凝聚本源的星辰符文和那点微弱星辉,心中一阵刺痛,但更多的是一种坚定。
“星璇,我不会让你白白牺牲。”他轻声自语,带着誓言般的沉重。
他取出那块得自万宝楼拍卖会的残破青铜罗盘,以及封印了血海气息的玉髓。
在他昏迷期间,这罗盘似乎与他丹田内的星辰本源产生了某种微弱的联系。此刻他神识探入,尝试以自身混沌星力与那星辰本源共同催动。
嗡——!
罗盘发出了一声比之前清晰得多的嗡鸣!那些古老的符文再次流转起来,并且,罗盘中心,那断裂的指针根部,竟然凭空凝聚出了一小截虚幻的、由星光构成的指针虚影!
虽然依旧残缺,但这指针虚影却坚定地指向了一个方向!同时,罗盘表面再次浮现出那片翻涌的暗红色血海虚影,比上次更加清晰!而在那血海的深处,隐约可见,一片诡异的、盛开着妖异红花的彼岸,在血浪中若隐若现!
彼岸花开之地!
幽冥血海的入口线索,以及造化神泥可能存在的地点,在星璇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星辰本源加持下,终於变得清晰起来!
徐青紧紧握住罗盘,目光穿透破庙的残垣断壁,望向那指针虚影指引的方向。
那里,是万法城的更深处,也是未知的危险与机遇并存之地。
他知道,下一步的目标,已然明确。
疗伤,突破,然後……前往幽冥血海,寻找造化神泥!
为了重塑肉身的希望,也为了……完成星璇未尽的遗愿。
他闭上双眼,开始全力运转功法,吸收天地灵气,修复伤体。
破庙之外,万法城依旧喧嚣,无人知晓,一场针对归亡使者的复仇,与一段通往幽冥的旅程,已在暗处悄然启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