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月攥着那个装着凝火散的小玉瓶，如同揣着个烫手山芋，又像是抱着个绝世珍宝。甲等！凝火散到手！她几乎能听到灵石叮当作响的美妙声音。
周围的恭喜声、议论声她都充耳不闻，满心只想着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找个安静角落好好欣赏她的战利品，顺便计算一下能换多少灵石。
然而，她刚挤出人群，还没走出百草堂的范围，就听到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苏师妹，请留步。”
苏浅月脚步一顿，心里咯噔一下。这声音……是璇玑圣女！
她僵硬地转过身，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圣女殿下，您还有何指教？”
璇玑圣女缓步走来，白衣胜雪，姿态优雅，只是那双清冷的眸子落在苏浅月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锐利，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苏师妹今日表现，着实令人意外。”璇玑圣女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看来，无涯师兄这几日的‘指点’，成效显着。”
她特意加重了“指点”二字，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苏浅月身上那件明显价值不菲的月白法衣。
苏浅月心里暗骂一声“果然来了”，面上却是一派“纯良”：“圣女殿下过奖了。圣子只是偶尔提点几句，是弟子自己笨鸟先飞，多练了练手而已。至于这衣服……”她低头扯了扯衣角，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是圣子心善，见我之前的衣物在秘境中破损，暂时借我穿穿的。”
她将“借”字咬得格外清晰，试图撇清关系。
璇玑圣女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是吗？无涯师兄向来待人疏离，对苏师妹倒是……格外不同。”
她上前一步，距离拉近，那股清冷的、带着压迫感的气息瞬间将苏浅月笼罩。她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
“丹道一途，博大精深，靠的是一步一个脚印的积累与天赋，而非……一些旁门左道或是侥幸。苏师妹，你说呢？”
苏浅月感觉后背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这女人，句句带刺，字字诛心！
她正想着该如何反击，忽然，一个清越平静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看来，复赛已经结束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洛无涯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青衣拂动，神色淡然。阳光透过百草堂的窗棂，在他周身投下斑驳的光影，将他清隽的眉眼衬得愈发深邃。
他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璇玑圣女脸上的冰寒瞬间融化，换上了一抹恰到好处的、带着倾慕的浅笑：“无涯师兄，你怎么来了？”
洛无涯目光平淡地扫过她，并未回答，而是直接落在了苏浅月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了她紧紧攥在手里的那个小玉瓶上。
“结果如何？”他问道，语气就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苏浅月看到他，莫名地松了口气，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她立刻扬起小脸，带着点小得意，晃了晃手里的玉瓶：“回圣子！甲等！凝火散到手！”
那副“快夸我快夸我”的小模样，与刚才面对璇玑圣女时的戒备警惕判若两人。
洛无涯看着她那亮晶晶的、写满了“求表扬”的眼睛，几不可查地微微颔首：“尚可。”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让苏浅月心花怒放，比拿了甲等还开心！
璇玑圣女看着这两人之间那自然而熟稔的互动，尤其是洛无涯那落在苏浅月身上、虽然平淡却并无疏离的目光，她脸上的笑容几乎快要维持不住，袖中的手指死死攥紧。
“无涯师兄对苏师妹，真是关怀备至。”她声音依旧柔美，却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酸意，“连复赛结果都亲自来过问。”
洛无涯这才将目光转向她，语气疏离而客气：“恰巧路过。圣女若无他事，洛某便带她回去了。丹阁还有些杂务需她处理。”
杂务？璇玑圣女胸口一堵。她一个瑶光圣地圣女，在他眼里，还比不上让苏浅月回去处理杂务重要？
她强忍着怒意，维持着风度：“师兄请便。”
洛无涯不再多言，对苏浅月淡淡道：“走吧。”
“是！圣子！”苏浅月响亮地应道，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经过璇玑圣女身边时，还故意冲她露齿一笑，用口型无声地说：
“抱—歉—啦，圣—女—殿—下，我—得—去—干—活—啦～”
那嘚瑟的小模样，气得璇玑圣女浑身发颤，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并肩离去。
走出一段距离，确认周围没了旁人，苏浅月立刻献宝似的将那个凝火散玉瓶举到洛无涯面前，眼睛弯成了月牙：
“圣子！您看！货真价实的凝火散！说好的，分您一半！”她可是很讲信用的！
洛无涯脚步未停，侧眸瞥了一眼那玉瓶，语气依旧平淡：“自己留着吧。”
苏浅月一愣：“啊？可是……”
“算是抵了那颗静心丹的‘预支’。”洛无涯打断她，目光在她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唇瓣上停留了一瞬，又淡淡移开，“下次若再需要‘预支’，需加倍偿还。”
苏浅月：“！！！”
还能这样？！一颗静心丹换一整瓶凝火散？这买卖……好像……也不亏？毕竟静心丹更珍贵些……而且，还不用分出去一半了！
她立刻将玉瓶收回怀里，护得紧紧的，脸上笑开了花：“圣子您真是太大方了！下次我一定更加努力，争取‘预支’更多……啊不是，是争取凭自己本事拿到奖励！”
看着她那副“占了天大便宜”的小财迷模样，洛无涯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唇角却几不可查地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这丫头，倒是好哄。
“今日表现，还算未辱没我的教导。”他难得地给出了一个算是肯定的评价。
苏浅月立刻顺杆爬，凑近了些，小声问：“那……圣子，这次的‘学费’，能不能多抵扣一点债务啊？”
洛无涯脚步微顿，垂眸看着身边少女那充满期待的小脸，阳光下，她睫毛纤长，眼眸清澈，带着一种不谙世事（才怪）的纯真。
他忽然伸出手，不是给她答案，而是用指尖，轻轻拂去了她发梢不知何时沾上的一点草屑。
动作自然，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亲昵。
“看你下次表现。”
他收回手，留下这句熟悉的话，加快了步伐。
苏浅月摸着被他碰过的发梢，愣在原地，心跳又不争气地漏了一拍。
这债主……怎么总喜欢搞这种突然袭击？
不过……看在他今天这么“大方”，而且帮她解了围的份上……
嗯，下次干活，稍微再认真一点点好了。
就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