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的限定时间一到，主持长老便朗声宣布：“时间到！所有弟子停手，开炉验丹！”
大部分弟子神色忐忑地打开炉盖，有人面露喜色，有人垂头丧气，更有甚者看着炉底那团焦黑或空空如也，直接哭了出来。
评判席上的几位长老和璇玑圣女走下高台，开始逐一检查各石台的成丹情况。
“李肃，成丹四粒，三粒下品，一粒中品。不错。”
“张岚，成丹两粒，皆下下品。”
“王浩，炸炉，无成丹。”
记录成绩的弟子高声唱喏，声音在寂静的百草堂内回荡。
很快，便轮到了柳菲菲。她炉盖一开，一股浓烈的焦糊味扑面而来，炉底只有少许黑灰，连丹药的影子都没有。
“柳菲菲，炸炉，无成丹。”记录弟子面无表情地宣布。
柳菲菲脸色惨白，死死咬着嘴唇，怨毒的目光几乎要将旁边的苏浅月生吞活剥。
接着，评判们来到了苏浅月的石台前。
那位白须长老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小丫头，方才动静不小，没受影响吧？”
苏浅月露出一个乖巧又带着点后怕的笑容：“回长老，幸好弟子平时喜欢看些杂书，知道炼丹时最忌心神动荡，勉强稳住了。”她绝口不提静心丹的事。
璇玑圣女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声音如同碎玉撞击，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意味：“废话少说，开炉吧。让诸位长老看看，你这‘勉强稳住’炼出了什么。”
苏浅月应了一声，伸手揭开了炉盖。
一股比之前更加清晰的回元丹药香弥漫开来，虽然不算特别浓郁，但胜在纯净。炉底，五颗圆溜溜的丹药静静躺着，色泽均匀，表面虽然算不上光滑如玉，但也绝无坑洼，隐隐透着温润的光泽。
五颗！全成了！
而且看那品相，明显超出了下下品的范畴！
几位长老眼中都露出了讶异之色。在受到那般干扰下，不仅能成丹，还能保证五成的成丹率，且品质看起来相当不错，这心性和控火能力，对于一个初学者而言，堪称惊艳！
“成丹五粒！”记录弟子声音都拔高了些，“待查验品质。”
白须长老上前，拿起一颗丹药，仔细感知其中的药力，脸上赞赏之色更浓：“药力凝聚，杂质甚少，火候掌控得恰到好处。虽丹晕未生，但已接近中品！评为下品顶峰！”
另外几位长老也纷纷点头认可。
这个评价，在此次复赛中，已属上乘！尤其是在柳菲菲炸炉的对比下，更显得难能可贵。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叹和议论声。不少弟子看向苏浅月的目光都带上了佩服。谁能想到，这个之前名不见经传、甚至被传为“碰瓷”高手的清水宗弟子，在丹道上竟有如此天赋（他们以为是天赋）？
苏浅月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努力维持着谦虚：“长老过誉了，弟子只是侥幸，侥幸……”
“侥幸？”璇玑圣女忽然开口，声音冰寒，打断了她的“谦虚”，“我看未必吧。”
她缓步上前，拿起苏浅月炼制的一颗回元丹，放在鼻尖轻轻一嗅，随即那双清冷的眸子锐利地看向苏浅月，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
“这丹药香气，似乎过于纯净了些。回元丹虽是基础丹药，但以你筑基期的修为和初学水平，在受到干扰的情况下，绝无可能将药力提纯到如此地步，更遑论接近中品品质！”
她目光如刀，仿佛要将苏浅月剥开来看个清楚：“苏浅月，你老实交代，是否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比如，提前备好了成品丹药，暗中调换？”
这话一出，满场皆惊！
作弊？！这可是丹道大会最忌讳的事情！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苏浅月身上，带着怀疑、审视、幸灾乐祸……
柳菲菲更是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尖声叫道：“对！她一定是作弊！她怎么可能炼出这么好的丹药！请圣女和各位长老明察！”
苏浅月的心猛地一沉。她没想到璇玑圣女竟然会如此直接地发难，而且扣上了“作弊”这么严重的帽子！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一慌就完了！
她抬起头，迎向璇玑圣女那咄咄逼人的目光，脸上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了一丝被冤枉的委屈和愤懑：
“圣女殿下何出此言？弟子所有步骤皆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如何作弊？莫非圣女是觉得，弟子能在您和诸位长老的眼皮子底下，玩一出偷梁换柱的把戏？”
她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股倔强：“弟子承认，之前于丹道一途确实一窍不通，资质驽钝。但正因如此，弟子才更加珍惜此次学习的机会！这几日，弟子除了完成宗门事务，所有时间都耗在了丹阁之中，反复练习，不敢有丝毫懈怠！所用材料，皆是青云宗提供，步骤手法，亦是遵循基础丹方！”
她目光扫过脸色变幻的柳菲菲，意有所指：“或许弟子天资有限，成丹全靠一股笨劲儿和……那么一点点运气。但若因旁人之过，导致弟子发挥稍好，便要蒙受不白之冤，弟子……不服！”
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不卑不亢，更是暗指璇玑圣女因为私人恩怨故意刁难。
几位长老闻言，神色都缓和了些许。他们自然看得出苏浅月炼丹手法生疏，绝非一日之功，那丹药上的“手生”痕迹是做不了假的。而且，若真作弊，何必只弄个“接近中品”？直接弄个上品不是更好？
白须长老轻咳一声，打圆场道：“圣女，苏师侄所言不无道理。其炼丹过程我等皆有目共睹，手法虽稚嫩，却步步扎实，并无作弊之嫌。至于丹药品质……或许，此女于丹道一途，确有几分常人难及的韧性与……机缘。”
他将“运气”换成了更玄乎的“机缘”，算是给了璇玑圣女一个台阶下。
璇玑圣女脸色冰寒，她如何听不出长老的维护之意？她死死盯着苏浅月，看着她那副“委屈又坚强”的模样，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还是强压下了怒火。
她知道，没有确凿证据，再纠缠下去，只会显得自己气量狭小。
“既然几位长老作保，此事暂且作罢。”她冷冷道，将那颗丹药放回原处，转身走回评判席，只是那背影，透着森然的冷意。
苏浅月看着她离开，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后背却惊出了一层冷汗。
好险！这女人，真是睚眦必报！
记录弟子见状，连忙高声宣布：“清水宗苏浅月，成丹五粒，品质下品顶峰！综合评定，甲等！”
甲等！
复赛的最高评价！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羡慕的哗然。这意味着苏浅月不仅稳稳拿到了那份“凝火散”，更是获得了晋级下一轮的资格！
柳菲菲听到这个结果，再也支撑不住，双眼一翻，这次是真的气晕了过去，被同门手忙脚乱地抬走了。
苏浅月却没空去管她。她看着评判席上弟子端过来的那个装着凝火散的小玉瓶，眼睛瞬间变成了星星状！
到手了！她的灵石！
她小心翼翼地将玉瓶接过，紧紧攥在手心，感受着那实实在在的份量，只觉得之前所有的辛苦和惊吓都值了！
她抬起头，目光越过人群，仿佛能看到丹阁方向，心里默默念叨：
“圣子，您的‘投资’……我好像，收回了一点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