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渊的入口被一层淡紫色的雾霭笼罩，陨石坑壁上的银纹泛着诡异的光，像是被人用邪术篡改过。张念的玄铁鞭刚触碰到雾霭，就被一股黏腻的力量缠住，星火灼烧时竟发出焦臭的气味，那是混杂着混沌残息与邪术灵力的气息。
“是影阁的人来过。”石磊的玄铁鞭在掌心转了个圈，星火与张念的交织成网，将雾霭撕开一道口子，“这是‘蚀灵雾’，用活人灵脉炼制的，沾到一点就会被吸走灵力。”
阿禾的善念晶石碎片在掌心发烫，冰蓝光芒映出雾霭中无数扭曲的人脸——都是被用来炼制蚀灵雾的修士灵体，他们的嘴巴无声地开合，像是在求救。
“太残忍了。”阿禾的声音带着颤抖，碎片的光芒将靠近的雾霭净化成无害的水汽，“他们为了打开碎星渊，竟然……”
“影阁的行事风格一向如此。”小冰儿的灵体飘在前方，流霜剑断刃的墨黑光芒在雾霭中划出一道安全路径，“黑袍说，她能感觉到影阁首领的气息，很熟悉，像是……在哪见过。”
走进裂缝通道，石阶上的金色星图被涂抹上了一层墨黑，创世气息被压制得几乎消失。张念的玄铁鞭沿着星图游走，星火一点点将墨黑驱散，露出下面被刻刀划得乱七八糟的纹路——影阁的人显然在试图破坏创世碎片的守护阵法。
“他们对碎星渊很了解。”张念的眼神凝重，“普通修士根本不知道星图与创世碎片的关联，更别说找到破坏阵法的方法。”
碎星渊底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创世碎片周围的地面上，刻满了血色符文，符文组成一个巨大的吞噬阵，正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创世碎片的平衡之力，阵眼处插着三根黑色的柱子，柱子上缠绕着无数根触须，与终焉之匣的触须有七分相似，只是颜色更深，更显邪恶。
“是‘逆创世阵’。”小冰儿的灵体剧烈波动，流霜剑断刃指向柱子，“黑袍说，这是用混沌本源的残息和影阁首领的血炼制的，目的是将创世碎片的力量转化为‘毁灭之力’，一旦阵法完成，整个碎星渊都会被炸成虚无。”
柱子后面站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斗篷下露出的指尖苍白修长，正用骨笔在符文上添加着什么。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身，兜帽滑落，露出一张与凌洛漓有三分相似的脸，只是眉眼间的温润被阴鸷取代，瞳孔是纯粹的墨黑，没有一丝光泽。
“凌……凌洛川？”张念的玄铁鞭猛地绷紧，他想起凌洛漓提过，自己有个早夭的弟弟，出生时因灵脉被混沌残息污染，被星主族视为不祥，扔进了葬星渊。
“好久不见，张念。”凌洛川的声音像淬了冰，骨笔在他指间转了个圈，笔端的墨汁滴落在符文上，激起一阵血色涟漪，“没想到吧，被星主族抛弃的‘废物’，能站在这里，亲手毁掉他们视若珍宝的创世碎片。”
“你还活着？”石磊的玄铁鞭蓄势待发，“洛漓哥以为你……”
“以为我死了？”凌洛川笑了，笑声里带着刻骨的恨意，“是啊，他们都希望我死。就因为我出生时灵脉里有混沌残息，就因为我不如凌洛漓那个‘完美的继承人’，我就该被扔进葬星渊喂妖兽？”
他的灵脉突然爆发，墨黑的气息与柱子上的触须产生共鸣，吞噬阵的光芒瞬间暴涨，创世碎片剧烈震颤，发出痛苦的嗡鸣。
“我在葬星渊待了十年，靠吃混沌残息活了下来。”凌洛川的墨黑瞳孔里映出创世碎片的光芒，“我知道混沌为什么憎恨创世，知道星主族的伪善，知道这所谓的‘平衡’，不过是强者对弱者的碾压！”
阿禾的善念晶石碎片突然亮了，冰蓝光芒映出凌洛川的记忆碎片——被族人唾弃的眼神，被父母冷漠的驱赶，被扔进葬星渊时，凌洛漓站在远处，眼神里有不忍，却最终没有伸出手。
“洛漓哥不是故意的！”阿禾喊道，碎片的光芒试图安抚他的情绪，“他那时候还小，没有能力反抗族规！”
“没能力？”凌洛川的气息更加狂暴，骨笔指向创世碎片，“他现在是星辰，是救世主，而我呢？我是影阁首领，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魔！这就是你们说的‘平衡’？”
张念的玄铁鞭突然甩出，星火撞在吞噬阵的边缘，却被血色符文弹开：“洛川，你恨错了对象。混沌残息不是你的错，星主族的偏见也不是你的错，但你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来伤害无辜！”
“无辜？”凌洛川笑了，骨笔猛地插入阵眼，三根柱子同时爆发出墨黑的光芒，“创世碎片吸收了多少混沌残息的哀嚎？星主族为了维持‘平衡’，牺牲了多少像我一样的人？他们才是最该被毁灭的！”
创世碎片的光芒越来越暗淡，表面出现了细密的裂痕。小冰儿的灵体突然俯冲而下，流霜剑断刃插入一根柱子，双生力量在柱内爆发，墨黑与冰蓝的光芒相互绞杀：“黑袍说，这些柱子里有你的灵脉本源，你在燃烧自己的生命催动阵法！你疯了吗？”
“疯？”凌洛川的嘴角咳出一口黑血，眼神却更加狂热，“能亲眼看到创世碎片毁灭，能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尝尝失去的滋味，就算疯了，也值了！”
石磊的玄铁鞭缠上另一根柱子，星火与小冰儿的双生力量呼应，试图切断柱子与阵法的连接：“你这样做，和那些伤害你的人有什么区别？”
“至少我敢承认自己的恨！”凌洛川的骨笔指向阿禾，“而你们，只会用‘守护’‘正义’这些漂亮话，掩盖你们的自私！你以为善念晶石为什么会选你？因为你和凌洛漓一样，都是伪善的化身！”
阿禾的善念晶石碎片剧烈跳动，冰蓝光芒中竟出现了一丝墨黑——凌洛川的话像针一样，刺中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她确实害怕过自己的混沌印记，确实庆幸过别人的牺牲换来了自己的安全。
“不……不是这样的。”阿禾的碎片差点掉在地上，灵脉里的守之息因动摇而紊乱。
“阿禾！”张念的星火及时护住她的灵脉，“别听他的！善念从不是完美，是明知自己有弱点，却依然选择守护的勇气！”
他的话像一道光，劈开了阿禾心中的迷雾。她握紧碎片，冰蓝光芒重新变得纯粹，朝着创世碎片飞去：“逸冰姐说，恨解决不了恨，只有理解才能。洛川，你真正想要的，不是毁灭，是被看见，被承认，对不对？”
碎片落在创世碎片上，冰蓝光芒与金红光芒交织，竟修复了碎片上的一道裂痕。凌洛川的瞳孔猛地收缩，他从光芒中看到了自己的童年——母亲偷偷塞给他的糖，父亲在无人处摸过他头的手，还有凌洛漓趁人不注意，扔进葬星渊的那把护身匕首。
“不……不可能……”凌洛川的骨笔从阵眼滑落，吞噬阵的光芒开始减弱，“他们明明……明明都抛弃了我……”
“他们只是被偏见困住了。”张念的星火顺着柱子蔓延，温和地包裹住凌洛川的灵脉，“就像你现在被仇恨困住一样。洛漓哥这些年，一直在找能净化你灵脉的方法，他从来没有忘记你。”
上空的两颗星辰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金红与冰蓝的光带穿透碎星渊，落在凌洛川身上。他的墨黑瞳孔里闪过一丝清明，看着创世碎片上的善念晶石，看着张念和石磊眼中的坚定，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释然，也带着疲惫。
“原来……我只是……想回家啊。”
凌洛川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灵脉本源化作一道墨黑的光，融入创世碎片，修补着最后的裂痕。吞噬阵的血色符文在星辰光芒中渐渐消散，只留下地面上淡淡的印记，像一道愈合的伤疤。
碎星渊底恢复了平静，创世碎片的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小冰儿的灵体落在碎片旁，流霜剑断刃上的墨黑光芒柔和了许多：“黑袍说，他没有消失，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家人’身边。”
阿禾的善念晶石碎片与创世碎片产生共鸣，映出凌洛漓的影像——他站在星辰里，对着下方轻轻点头，眼神里有悲伤，也有欣慰。
张念看着那道影像，玄铁鞭的星火在他掌心温柔跳动。他知道，影阁的危机暂时解除了，但凌洛川的存在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平衡之下隐藏的裂痕，照出了所谓正义背后的偏见。
守护的路，从来都不只是对抗外在的邪恶，更要面对内心的阴影。
而他们，才刚刚开始学会如何与阴影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