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黎晓只知道，大院儿里人人都议论她不能生。
什么时候风口改了，成贺骏山不能生了？
她琢磨半天，欲言又止想解释，又不知道该从何开口，于是尴尬又憋屈，半天都接不上话。
礼堂里灯光突然暗下来。
方姐见她沉默，还以为她‘神色黯然’，是被戳到了痛处正心里不舒服。
“妹子，听嫂子的，这人啊没有十全十美的，你长这么俊，贺旅长还不把你捧到心窝里疼？咱找男人不就是图他疼咱？其他都是虚的。”
周黎晓干咳一声，细声解释：
“嗯，嫂子说得对，不过，有些不靠谱话也不能听信，我家男人好好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方姐一脸的‘我懂’。
“哦~，那不更好？能办事还不用生孩子，有能力有前途，人还高高大大又帅气，年纪大更会疼人，让你捡着宝了！”
周黎晓尴尬扯唇，除了笑笑，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好。
好在这会儿，主持人登台，开始报开场白和节目单，两人的尴尬话题就此停住。
军区大领导们就是此时入场的。
周黎晓她们的位置在第三排正中间，轻易就能看到陆续在最前排落坐的人。
公公贺易弘落座后，军区几个领导陆续排开，万肇挨着贺易弘。
贺骏山走在最后面，等长辈和上司们都坐下了，他才慢吞吞朝旁边走去，坐下时还远远的朝周黎晓的方向望了眼。
周黎晓隔着黑暗跟他对视，看到他坐在最边上的万子铭身边，嘴角不禁翘了翘。
*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贺骏山刚坐下，万子铭还没问，就见一个人弓着腰从后面过来，蹲在了贺骏山身边。
“你坐这儿，我坐哪儿去？”
贺骏山偏过脸，“这是我小舅子。”
“我知道。”洪建祥扬眉，“不说好的我负责看着他？这位置好挪动，万一有什么情况我还动作啊。”
“我守着他。”贺骏山淡淡道，“你自己再去找个地儿。”
洪建祥，“...贺旅长，你这是打乱我们计划。”
贺骏山不为所动，“那就当我替你了，去吧。”
洪建祥无语。
拿他没办法，演出又要开始了，只好挤到了隔了一道台阶的另一边座位上，导致那边的人全都错了一个位置。
万子铭收回视线，打量贺骏山一眼。
“什么情况，什么计划？”
贺骏山目色淡然看向台上，“军事机密，别乱打听。”
万子铭若有所思，皱了皱眉。
“你该不会把我当人质看着？”
贺骏山默然，余光淡淡扫他一眼。
“你脑子被炮轰了？你姐还在后面盯着。”
万子铭唇线抿直，用眼神质疑打量他。
贺骏山无言以对，摇头说道：
“军区大领导都在，安防当然得严谨，但都是场面功夫，这种日子，就算真有特务混进来，也不可能活腻了自己送死。”
是特务，又不是刺客。
洪建祥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因为他们团被批了任务。
万子铭属实是敏感了。
万子铭听完，却是冷哼一声，“这么说，这一整个礼堂的人，应该只有我们父子的成份最危险。”
贺骏山听完感到诧异，不禁转过头，挑眉打量他一番。
“你怎么回事儿？我没招你。”说话怎么夹枪带棒的。
他今天可还特意安排车去接他们过来，就是为了表达贺家对他们的重视，万子铭这个态度，多少是不识好歹了。
万子铭冷哼，“我家老头儿一个多月前就说要回去，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放行？”
提到了万肇，贺骏山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岳父多半也对他感到不满了。
他捏了捏眉心，“最近半个月正赶上特殊时期，岳父那边也清楚首都什么情况，今天上午在军区办公室，对于他离开的事已经商谈过，是他还没想好到底是自己走，还是带着岳母一起。”
贺骏山顿了顿，哂笑揶揄：“他跟你说我们不放行？你现在倒是听他话了。”
“废话。”
万子铭皱眉瞪他一眼，“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爸，你们这些外人能比？他要说你们居心叵测，你们就是居心叵测。”
“怎么说话呢。”贺骏山扬眉，“我是你姐夫。”
万子铭嗤之以鼻。
“...再说我哪里居心叵测？”
贺骏山想到什么，心生不祥的预感，拧眉盯他：“万子铭，我警告你，你最好是没给你姐吹耳旁风。”
“晚了。”万子铭鼻腔里淡淡冷哼，“你猜我姐是信得过你，还是信我？”
贺骏山暗暗咬牙‘啧’了声，扬手要给他一巴掌，万子铭敏锐的歪头躲开，抬臂一挡。
贺骏山气笑放下手，“臭小子，我媳妇儿当然信我。”
万子铭恼火的狠狠瞪他：
“你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就让阿达拧断你手！”
贺骏山不以为然扬了扬眉，回头扫了眼坐后排的阿达，阿达显然也听见了，顿时回以他一个友善的憨笑。
拧断贺骏山的手，他恐怕是做不到，不过要是少爷非下这么无理的死命令，他只能去请大小姐做主了。
贺骏山收回视线，似笑非笑睨着万子铭，冷不丁扬手朝他后脑勺重重给了一下。
万子铭没想到他杀个回马枪，猝不及防下脑袋被扇低头，整个人愣住。
贺骏山语声温凉：“没大没小，信不信姐夫先拍掉你头？”
万子铭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愤怒至极地瞪向他：
“你！！”他牙关险些咬碎。
贺骏山眉峰挑了下，“这么多人看着，你急一个试试，反正不是我丢眼。”
万子铭额角青筋直跳，有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愤怒和无力感。
“...你给我等着。”万小少爷咬牙切齿放狠话，“我给你记着呢。”
贺骏山不以为然，转头看向台上已经开始的话剧表演，懒得再搭理他。
*
演出时间太久。
后半段大合唱的时候，周黎晓已经忍不住打哈欠了。
昨天晚上本来就宿醉，又被贺骏山摆布了不知道几回，这会儿她一边打哈欠，一边抹眼泪，脑袋里一根筋绷紧了，抻的直抽抽。
后面已经有来看演出的军属陆续带着孩子离开。
小孩子看完话剧，再看唱歌跳舞，也就觉得没意思了。
贺小军屁股上像长了跳蚤，一个劲儿扭来扭去的叹气。
见周黎晓歪在座子里打哈欠，他连忙凑过来说悄悄话。
“妈，咱们回去吧？我不想看了。”
周黎晓看了眼荣妍和袁玉珠，又看了眼前排正中央的那几位，想了想，摇头拒绝。
“咱们得待到最后。”
贺小军噘嘴，“可是我不想看了，我想尿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