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魂仪式完成的那一刹那,时间仿佛在陨坑底部凝固了。
五个缩小版的“尼卡多利”静立在血光褪去的尘埃中,他们身上依旧流淌着暗金色的金属光泽,胸口的狰狞豁口触目惊心,手中紧握着暗金色的天谴之矛。
然而,当他们头盔下的眼眸缓缓睁开时——
那里面再也没有了属于战争之神的、炽烈却纯粹的战意。
只有血色。
五双眼睛,十只瞳孔,全部被混乱、痛苦与最原始的毁灭欲望染成一片血红。
那光芒不像是生物的眼神,更像是深渊裂缝中映出的、毫无理性的灾厄之光。
“吼……吼……”
低沉的、仿佛从破损风箱中挤出的怪响,从五个喉咙里同时传出。
那不是语言,甚至不是咆哮,而是灵魂被撕裂后,残渣本能发出的声音。
离得最近的几名神殿祭司最先察觉到不对。
其中一人壮着胆子,按照仪式程序躬身开口:“尊贵的尼卡多利大人,请杀死——”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一柄天谴之矛,已经捅穿了他的胸膛。
动手的是最左侧那个肤色偏暗、身上裂纹最多的分身。
动作快得没有任何征兆,甚至没有一丝杀气前兆。
只有纯粹的、条件反射般的杀戮本能。
“噗!”
“噗嗤!”
另外两个分身也动了。
一个抬手抓碎了右侧祭司的头颅,另一个反手一矛将身后试图后退的祭司钉在地上。
没有愤怒,没有敌意,甚至没有专注,就像随手拂去身上的尘埃。
“撤退!快撤!”
欧利庞脸色惨白,狂吼出声,同时身形暴退!
但已经晚了。
五个血红的眼眸,瞬间锁定了这个“熟悉”却又“充满威胁”的气息。
距离欧利庞最近的那个分身,身躯泛着不祥暗红色泽。
金属翅膀猛然一振,在原地留下音爆的残影,下一瞬已出现在欧利庞面前,矛尖直刺其心脏!
欧利庞毕竟也是杀出来的悬锋之王,实力不容小觑,千钧一发之际,他双手举盾抵挡。
“铛——!!!”
矛盾相撞!
盾牌应声布满裂纹,欧利庞如遭雷击,整个人炮弹般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肋骨不知断了多少根。
若非他动作够快,这一击就足以让他化为血雾。
那暗红分身毫无停顿,翅膀再振就要追击补刀——
“到此为止了。”
清冷的声音自陨坑边缘响起。
阿格莱雅、刻律德菈、海瑟音、赛法利娅,四位半神的身影几乎同时落在坑边,磅礴的半神气息如同四座灯塔,瞬间照亮了这片弥漫着血与疯狂的区域。
那暗红分身的动作顿住了。
其余四个分身也同时转过头,十只血红的眼睛,如同饥饿的狼群发现了新的猎物,齐刷刷地聚焦在四位半神身上。
“这……这是什么情况?!”
刻律德菈倒抽一口凉气,瞳孔急剧收缩。
上一秒她们还在为击败尼卡多利做准备,下一秒,敌人从一个重伤的泰坦,变成了五个……
虽然体型略微变小,但气息依旧恐怖,而且状态明显不对劲的怪物!
阿格莱雅空洞的眼中,命运金丝剧烈波动,她在快速“阅读”着五个分身身上那混乱到极点的命运轨迹。
“他的灵魂被不完整地撕裂了,理性与神智在分裂中崩坏,只剩下战斗本能和……无法承受的痛苦转化成的疯狂。”
“五个……”
海瑟音握紧了琴剑,指节发白。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个分身的气息,虽然比完整尼卡多利弱了一筹,但差距并非天壤之别。
更可怕的是,那五双血眸中毫无理智可言,这意味着他们不会恐惧,不会权衡,只会不死不休地攻击。
赛法利娅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双腿开始微微发抖。
一个尼卡多利就让她心理阴影巨大,现在一下子出现五个,而且个个看起来比刚才更危险、更不可预测。
“跑……跑吧!阿格莱雅!一个都这么难打,五个怎么打?!”她的声音带着惊惧,显然觉得没有任何胜算。
但她的提议,已经来不及实施了。
五个尼卡多利分身,几乎是同时动了。
没有战术,没有配合,甚至没有先后顺序。
他们就像五颗被同时掷出的毁灭炸弹,从五个不同的方向,带着五股狂暴混乱的暗金气焰,朝着坑边的四位半神猛扑而来!
速度比之前完整时,竟似乎更快了三分,少了理性的束缚,只剩下本能的爆发!
“退!”阿格莱雅当机立断,命运金丝卷住最近的赛法利娅,率先向后急掠!
刻律德菈和海瑟音也毫不犹豫,化作两道流光向侧后方飞退。
“我说——我们的速度,快过他们!”
赛法利娅在惊慌中本能地编织谎言,紫罗兰色光芒笼罩四人。
四人的速度陡然提升一截。
然而,那五个疯狂分身的追击更快。
他们似乎完全不受空气阻力或能量消耗的常规限制,翅膀以违反常理的频率疯狂振动,竟在数息间拉近了距离!
最前方那个暗红分身率先追上,毫无花哨,一矛直刺落在最后的刻律德菈背心!
“律法!”
刻律德菈惊而不乱,权杖向后一点,一层扭曲的力场在身后展开。
长矛刺入力场,方向被微微带偏,擦着她的肋侧划过,带起一溜血花和碎裂的衣袍。
刻律德菈闷哼一声,速度再快三分,心中骇然。
这力量,比刚才重伤的尼卡多利本体似乎只弱了一线!
“海洋之墙!”海瑟音反手挥出一道厚重的深蓝水幕,试图阻挡。
两个分身同时撞进水幕,水幕剧烈震荡,坚持了不到一秒便轰然炸开。
水花四溅中,两个分身浑身湿漉,动作却毫无滞涩,血红的眼睛死死锁定她们。
“他们……他们根本不怕受伤!也没有战术!”海瑟音声音凝重。
刚才的撞击,那两个分身身上也多了几道伤口,但他们恍若未觉。
“分散!向东北方向撤!远离主战场!”
阿格莱雅的声音通过金丝传来,冷静依旧,但语速加快。
她知晓,如果让这五个疯狂的分身冲入下方正在交战的两军阵中,将会是一场单方面的、无法想象的屠杀。
四人立刻散开些许,边打边撤,各种权能光华向后倾泻,却只能稍稍延缓五个分身的追击。
之前的围攻配合在五个疯狂且毫无规律的敌人面前,显得捉襟见肘。
往往刚挡住左边的攻击,右边和上方又有矛影袭来。
试图反击,对方根本不格挡,以伤换伤也要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