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的光芒,如同昙花一现,绚烂而短暂。
当韩石将最后一丝血魔残念压下,当南宫婉的金丹大道烙印天地,当厉飞雨的身影消失在空间裂隙之中,整个传承内殿,这座承载了坤元宗万年道统的宏伟建筑,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轰隆隆——!”
一声巨响,自穹顶传来。那片由星辰之力构筑的浩瀚星穹,此刻竟如同破碎的镜面,开始寸寸龟裂!无数星辰虚影从裂缝中坠落,化作流光,又瞬间湮灭,仿佛一场盛大而悲凉的星雨。
“不好!传承已毕,阵法反噬!”
“快走!这地方要塌了!”
幸存的修士们发出惊恐的尖叫。他们中的大多数,修为本就被血祭大阵和传承之力折腾得油尽灯枯,此刻面对这天地之威,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起来,只能在绝望中沦为齑粉。
韩石一把揽住南宫婉,将她娇小的身躯护在怀里,同时反手抓住张铁的胳膊。他能感觉到,一股沛然莫御的毁灭气息正在从祭坛中心扩散开来,所过之处,坚固的白玉地面寸寸碎裂,精美的雕梁画栋化为飞灰。
“走!”
他低喝一声,目光如电,瞬间扫过整个空间。此刻,有三条巨大的裂隙出现在穹顶和墙壁上,如同巨兽张开的伤口,通往未知的黑暗。
没有丝毫犹豫,韩石带着南宫婉和张铁,选择了最近的一条裂隙,纵身跃入其中。
就在他们离开的刹那,身后传来一声更加剧烈的爆炸。祭坛中心,那枚饱受摧残的混沌光球终于不堪重负,轰然炸裂!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将整个内殿的核心区域彻底夷为平地。
而韩石选择的这条裂隙,并非通往地面,而是向着更深、更黑暗的未知地底延伸。
“轰!轰!轰!”
身后是持续不断的崩塌声,巨石滚落,烟尘弥漫。脚下的空间通道并不平稳,时而颠簸,时而狭窄。南宫婉在韩石的保护下,依旧保持着清冷的本色,但美眸中却闪烁着后怕与庆幸。张铁则一脸骇然,他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景象,紧紧抓着韩石的衣角,大气都不敢出。
“我们从哪里走?”张铁在颠簸中大喊。
“不知道。”韩石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但留在上面,只有死路一条。”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南宫婉,又瞥了一眼身旁脸色苍白的张铁,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暖流。这两个人,一个是他默默守护的红颜,一个是他青梅竹马的兄弟。在经历了这场生死考验后,他们之间的羁绊,已经超越了同门之谊。
“韩兄,谢谢你……”张铁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谢我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活下去吗?”韩石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南宫婉也在此刻抬起头,看着韩石的侧脸,清冷的眸子里映出他坚毅的轮廓。她没有说话,但心中却默默地道了一声:“谢谢。”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黑暗中,终于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那是一条向上的通道,尽头隐约可见外界的天空。
三人精神一振,加快了速度。最终,他们从一处隐蔽的山壁裂缝中冲了出来,重见天日。
此刻,他们才发现,自己身处一处陌生的山谷。四周是陡峭的岩壁,一条小溪潺潺流过,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与内殿中的死寂与腐朽形成了鲜明对比。
身后,那座庞大的地下洞府,已经彻底崩塌,被无尽的岩石和尘埃掩埋,仿佛从未存在过。
“我们……出来了。”张铁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南宫婉脸色也有些苍白,显然刚才的逃亡也消耗了她不少心神。
只有韩石,依旧是那副沉稳的模样。他闭上眼睛,默默感受着体内的变化。石锁依旧挂在他的腰间,表面那道被血祭能量侵蚀出的裂纹,此刻竟真的弥合了一丝。虽然微不足道,但那种“愈合”的触感,却清晰地传达到了他的神识里。
“此地不宜久留。”韩石睁开眼,目光望向远方,“我们分头行动吧。”
“分头?”张铁一愣。
“嗯。”韩石点了点头,看向南宫婉,“婉儿,你刚刚突破金丹,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稳固境界。张铁,你资质平凡,但福缘深厚,离开这里,对你来说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他看着两人,语气不容置疑:“我们三人目标太大,厉飞雨和天阙堡、阴煞宗的人说不定还在附近搜寻。分开走,才能最大限度地保全自己。而且……”
他顿了顿,看向南宫婉:“你的剑印,还需要时间去消化。找个安静之地闭关,对你大有裨益。”
南宫婉美眸闪动,她明白韩石的意思。她赠予韩石剑印,韩石回馈给她一个安稳的环境和修炼的指引。这是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好。”南宫婉轻轻颔首。
“韩……韩哥,我……”张铁有些不舍。
“傻小子。”韩石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储物袋里拿出几块下品灵石和一些疗伤丹药塞给他,“拿着这些,找一个坊市,买个小院子,安心修炼。别想着一步登天,稳扎稳打,才是正道。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韩石不再停留,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身影很快消失在山谷的拐角。
张铁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身旁默然不语的南宫婉,重重地点了点头,也捡起自己的行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偌大的山谷,只剩下南宫婉一人。她望着韩石消失的背影,许久,才轻叹一声,化作一道剑光,向着与韩石相反的方向飞去。
此次洞府之行,三人皆有所得,但也埋下了更复杂的因果。他们如同三条从同源分流的溪水,就此奔向了各自的命运。而那座崩塌的洞府,则化作一堆历史的尘埃,等待着被世人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