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的盛宴,即将落幕。
祭坛上的混沌光球,经过韩石、南宫婉和张铁三人的分润,以及自身被石锁重创,光芒已经黯淡到了极致,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笼罩在整个内殿的血色光晕,也如同退潮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除了韩石、南宫婉和张铁这三位幸运儿,其余的修士,无论是死是活,都成了这场传承的牺牲品。活着的人,修为大损,惊魂未定;死去的人,则连神魂都被吸得一干二净。
厉飞雨,一直隐忍在角落,像一头最狡猾的鬣狗,耐心地等待着最后的时机。
他很清楚,最肥美的“肉”,已经被韩石和南宫婉这两个变数抢走了。但他同样也知道,即便如此,这场传承的残羹冷炙,也足以让一个筑基修士,甚至是一个金丹初期的修士,实力暴涨。
他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就在光柱彻底消散,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混乱即将结束时,一直如同雕塑般伫立不动的厉飞雨,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法则的波动,他的动作快到了极致,甚至超越了视觉的极限!
他的身影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黑色魔影,空间都在他面前微微扭曲,直接跨越了数十丈的距离,出现在一名刚刚接受完微弱传承、正在地上盘膝调息的阴煞宗修士身旁!
这名修士修为不高,但也达到了筑基中期。他感受到了死亡的阴影,惊骇地抬头,却只看到一张带着狞笑的青铜面具。
“噗!”
厉飞雨的右掌,如同拍碎一块豆腐般,轻而易举地击碎了这名修士的天灵盖!
没有鲜血四溅,因为厉飞雨的掌心,早已笼罩着一层吞噬生机的魔气。
他看都未看那具迅速冰冷的尸体,手掌一翻,一个储物袋便飞入他手。紧接着,他对着那修士的头颅残骸,屈指一弹,一道幽光打入其中。
那是搜魂之术!
他要抢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榨取这名修士记忆中最后的价值——那些尚未被他完全炼化、还残留在识海深处的传承精华!
“找到了!”
厉飞雨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随即,他毫不犹豫地捏碎了一枚早已准备好的、用于传送逃遁的符箓!
“空间波动!他要跑了!”
齐云霄最先反应过来,惊怒交加地大喝一声,就要出手拦截。
但,已经晚了。
厉飞雨的身形在空间波动中变得模糊,如同水中的倒影,瞬间消失不见。他甚至没有带走那具尸体,仿佛那只是一堆无用的垃圾。他带走的所有东西,都收纳在了储物袋和自己的魔器之中。
一场精心策划的、针对所有“弱者”的血腥掠夺,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了。
直到厉飞雨的气息彻底消失,内殿才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厉飞雨!这个畜生!”天阙堡的长老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他们没想到,这个一直隐藏在暗中的魔头,竟是如此的丧心病狂,连刚刚获得传承、根基未稳的同伴都不放过!
张铁也怒吼一声,就要冲上去,却被刚刚突破到金丹初期的南宫婉按住了肩膀。
“别追了。”南宫婉的声音清冷,但美眸中却闪烁着一丝复杂的寒意,“他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有万全的准备。我们现在追上去,只会是去送死。”
她的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望向了气息尚未完全平复的韩石。
韩石站在那里,脸色平静,但他的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看”到了。
在厉飞雨出手的那一刻,他腰间的石锁,竟然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厌恶的悸动!
石锁,是坤元宗的本命法宝,它天然地排斥一切与魔道、与邪恶相关的气息。厉飞雨虽然手段诡谲,但本质上是魔道修士,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贪婪、残忍、吞噬生命的气息,被石锁敏锐地捕捉到了。
更重要的是,在厉飞雨搜取那名修士识海的时候,韩石的石锁,竟然“看”到了一丝残留的、属于血魔的怨念!
那不是幻觉!
厉飞雨,这个亦正亦邪的散修,他的身上,竟然也沾染了与血祭之阵同源的邪恶气息!
“他不是偶然路过。”韩石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他……很可能也是冲着这个血祭之阵来的!他一直在等,在等我们这些人两败俱伤,等这阵法的力量消耗殆尽,好来坐收渔翁之利!”
好一个厉飞雨!
好一个老谋深算的魔头!
他先是隐藏起来,避免卷入混战,保存实力。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刻,对传承的“残次品”下手,夺取资源。他甚至可能已经通过某种秘法,与这血祭之阵的邪恶意志,达成了某种肮脏的交易!
“韩兄……”南宫婉的声音打断了韩石的沉思。
韩石抬起头,看到南宫婉正深深地望着他。她的金丹气息已经稳固,双眸中的神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锐利。
“传承已了,此地不宜久留。”南宫婉的声音恢复了清冷,“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韩石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具冰冷的尸体,又看了一眼厉飞雨消失的方向,眼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冰冷的、坚定的杀意。
这个仇,他记下了。
从今以后,厉飞雨这个名字,将和墨老的失踪、和石锁的秘密、和血魔的残魂一样,被他刻在心底。终有一天,他会亲手了结这笔账。
韩石与南宫婉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转身,搀扶起重伤的张铁,朝着来时的通道,稳步走去。
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星图穹顶的下方。
在他们身后,留下的是一地狼藉,数具尸体,以及数十名失魂落魄、修为尽废的幸存者。
传承,已经结束。
但属于韩石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