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的手还按在囚笼上，指尖发麻。
血从鼻腔流下来，滴在衣领边缘，她没擦。
系统界面只剩一道细光条，在眼前闪得断断续续。
刚才那一击“再封”，几乎抽干了她最后一丝力气。
可她不能倒。
国师蜷在牢笼里，半边身子已经变成灰黑色金属，右臂炸成碎片，残渣挂在符文壁上冒烟。他的嘴还在动，机械音卡在喉咙里：“重启……重启……”
声音越来越低，像快没电的录音机。
沈知意盯着他，喉咙发紧。
她知道这还没完。
只要天道容器还在，只要宋清欢和赵天罡没被彻底清除，这个疯子就能卷土重来。
但她现在顾不上这些了。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不是拖沓，也不是沉重，而是轻得像是踩在时间缝隙里。
她回头。
萧景珩站在三米外，银发垂到腰际，素衣无风自动。
他手里握着一块玉佩，一面刻皇纹，一面是警徽。
这不是幻觉。
也不是记忆投影。
是他。
沈知意心跳漏了一拍。
她张了张嘴，没出声。
萧景珩一步步走近，脚步落地没有声音。
他走到囚笼边，抬手把玉佩贴在符文壁上。
嗡——
胎记猛地一烫。
那块天青色印记像是被点燃，顺着经脉窜起一股热流。
紧接着，玉佩和胎记同时亮起，频率一致，像是心跳同步。
国师身体猛地一抽，嘴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原本缓慢龟裂的皮肤开始加速崩坏，裂缝里渗出黑油一样的液体。
“你……不该回来……”他嘶哑地说，“残影触碰现实，会撕裂因果链。”
萧景珩没理他。
转头看向沈知意。
那一眼里没有心疼，没有担忧，只有一种“我就知道你能做到”的平静。
沈知意鼻子一酸。
但她立刻咬住嘴唇，把那股软劲压下去。
“你能撑多久？”她问。
“够你说完三句话。”他说。
她点头。
深吸一口气，把手重新按回囚笼。
第一句，她说：“明德高中，潮水从未涨起。”
金光暴涨，牢笼纹路更亮一层。
远处海面翻涌的异能潮瞬间平息，像是被人按下暂停键。
第二句，她说：“刑部天牢，命令从未下达。”
地面裂开一条细缝，黑雾从国师口鼻中被逼出来，像蛇一样扭动几下，消散在空气里。
第三句，她顿了顿，看向萧景珩。
他微微颔首。
她吐出两个字：“斩——魂！”
金光爆开，囚笼内轰的一声炸响。
国师全身剧烈抽搐，机械义眼彻底炸裂，碎片飞溅在符文壁上。
他的右半身开始自毁式暴走，金属关节发出尖锐的摩擦声，整个人像一台超载的机器。
沈知意膝盖一软，单膝跪地。
一口血直接喷出来，落在地上晕开一片红。
她抬手抹掉嘴角，手指抖得厉害。
萧景珩站在原地没动。
他的身影比刚才淡了一圈，边缘已经开始模糊。
“你还剩多少时间？”她问。
“不到三分钟。”他说，“这具残影靠你建立的因果链维持。一旦你停止输出能量，我就消失。”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
指尖发白，血脉跳动不稳定。
系统界面只剩最后一点微光，随时可能熄灭。
但她笑了。
“够了。”
她慢慢站直，面对囚笼里挣扎的国师，声音很轻：“你知道为什么我能逆转因果吗？”
国师喘着粗气，机械音卡顿：“因……为你……作弊……”
“因为我从不怕死。”她说，“每次签到都在凶地，每次战斗都往死里拼。你靠天道给的力量，我靠的是一次次差点没命才活下来的运气。”
她抬起手，胎记最后一次亮起。
“而现在，我要用这份运气，赌你还没准备好下一个容器。”
国师瞳孔收缩：“你敢——”
她没让他说完。
掌心拍在囚笼中央，大声道：“再——封！”
金光如刀劈进国师胸口。
他整个人猛地弓起，嘴里涌出黑色液体，身体像瓷器炸开细纹，裂缝越来越多。
萧景珩的身影又淡了些。
他看着她，忽然抬手，做了个拧瓶盖的动作。
沈知意一愣。
下一秒，她从怀里摸出一颗棒棒糖，塞进嘴里。
甜味在舌尖化开。
她咧嘴一笑：“你倒是记得这个。”
他没说话，只是朝她走近一步。
距离只剩半米时，他的脚停住了。
光影开始扭曲，边缘模糊。
“别走太快。”她说。
他张嘴，声音变得极轻：“下次……换你来找我。”
话音落下，光影碎成点，消散在空气里。
沈知意站着没动，嘴里含着糖，手还按在囚笼上。
国师蜷在地上，半边身子金属化，嘴里不断重复：“重……启……重……启……”
她低头看他，慢慢蹲下。
“你想重启？”她问，“那我偏不让。”
她摘下嘴里融化的棒棒糖棍，轻轻插进囚笼缝隙。
“收好，这是你这辈子最后一个收藏品。”
风从战场边缘吹过，卷起几片焦土。
陈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十步之外，靠在断墙边，手里捏着半块烤红薯。
他看了眼囚笼，又看了眼沈知意，低声嘀咕：“坟头蹦迪要交场地费的……结果你们直接把坟头焊死了。”
沈知意没理他。
她缓缓站直，背对着夕阳，影子拉得很长。
国师的声音还在继续，越来越弱。
但囚笼稳稳立着，符文没有一丝裂痕。
她抬头看了看天。
云层裂开一道缝，透出一点星光。
她伸手摸了摸胎记。
热的。
还没凉。
远处传来脚步声，整齐划一，像是军队逼近。
她没回头。
只是把最后一颗棒棒糖从口袋里掏出来，剥开糖纸，放进嘴里。
甜味再次漫开。
她眯起眼，望着前方。
下一秒，一团冰蓝色火焰从天而降，直直砸进囚笼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