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锐轩刚从胡氏院里出来,一身玄色锦袍衬得身形愈发挺拔。
张锐轩也没叫随从,独自踱进万金有精心修建的园林里,脚下是青石板铺就的曲径,两旁叠石为山、引泉为溪,廊榭错落间藏着几分刻意堆砌的精巧。
万金有好人呀,又是送小老婆,又是送女儿,张锐轩都有些感动了。
张锐轩信步走到一架不知名的紫藤花下,花穗垂落如紫霞,风一吹便簌簌落下几片花瓣。
身后忽然传来柳母略显局促的声音:“万家姑爷,留步。”
张锐轩转身,目光淡淡扫过柳母,见柳母神色慌张,手里的帕子都攥得发皱,显然是等了许久。
张锐轩没说话,只挑了挑眉,静待下文。柳母忙上前两步,又警惕地望了望四周,确认园林深处静无人声,才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几分试探的急切:“姑爷,我女儿……柳氏,她想见您一面。”
张锐轩指尖摩挲着紫藤花瓣的纹路,眸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声音却听不出波澜:“她要见我?”
张锐轩想起那个晚上,本来没有那个意思,可是看到柳氏那个笨笨的样子,突然就生出一股涟漪,然后就……
“是,是有要紧事。”柳母忙点头,语速都快了几分。
“知道了,晚上我去寻她!”张锐轩继续逛花园假山,
柳母得了准话,连退两步福身,眼底的焦灼褪去大半,只剩掩不住的盘算,望着张锐轩的背影,指尖不自觉地捻着帕子,仿佛已望见女儿翻身的光景。
晚上上灯时分,张锐轩溜进柳氏房门,柳母亲自守在门外。
张锐轩呵斥道:“你想见你,就自己来找我,多一个人传话就多一份危险,知不知道,想我了没有。”
柳氏本就攥着锦被坐在床沿,听见张锐轩的声音,身子猛地一颤,抬头时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怯意,脸颊却悄悄泛起红。
见张锐轩走近,柳氏慌忙起身,刚想开口,就被张锐轩那句“想我了没有”堵得心跳漏了半拍,连耳垂都烧了起来,只敢垂着眼小声应:“想……想的。”
不多时,房间里面就多了一只大白羊,张锐轩正在更进一步时候,柳氏轻轻的推开张锐轩说道:“别,我有了。”
“嗯?”张锐轩指尖一顿,眸底掠过一丝诧异,随即皱起眉,“这么快?”
柳氏被张锐轩一句“这么快”噎的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般的茫然:“现在……现在怎么办?
张锐轩直起身靠在床栏上,抬眼看向柳氏,眸底没了方才的情动,只剩几分沉敛的审视,语气倒听不出苛责,只淡淡抛出话来:“问你哦,难道问我?你的想法是什么?想生下来还是打了?”
柳氏猛地抬起头,脸上却透着一股少见的执拗,先前的慌乱全然褪去,字字清晰而坚定:“我想生下来,女人都想当一次母亲,这是我的孩子,我不能丢。”
张锐轩望着柳氏眼底那点不肯退让的光,心想,看起来笨笨的,其实一点也不笨呀!知道给自己争取。
张锐轩伸手将人揽入怀中,手掌揉着她凌乱的秀发,声音低沉而笃定:“好,那就生吧。”
柳氏猛地攥紧拳头,带着几分娇恼与后怕,一拳捶在张锐轩大腿上,透着股憋闷的委屈。柳氏仰头望着张锐轩,泪痕未干的脸上泛着羞红,语气又嗔又急:“你说的容易!真要生下来,万家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日子对不上,族老们能饶得了我?到时候指不定怎么戳我的脊梁骨!
张锐轩大叫一声,装着很疼的样子:“你要谋杀亲夫呀!”
柳氏见状吓了一跳,方才的娇恼瞬间散了大半,不过瞬间反应过来了,自己也没有用多大力:“你算哪门子亲夫,奸夫还差不多。”
张锐轩笑道:“哪有这么说自己的,我是奸夫你是什么?说说,我的柳大嫂子。”
张锐轩故意往前凑了凑,眼底的戏谑快溢出来,声音压得暧昧又促狭:“我是奸夫,那你自然是……”
柳氏脸颊瞬间烧得通红,又气又羞地抬手去推张锐轩,却被张锐轩顺势攥住手腕。
柳氏挣扎着瞪张锐轩,眼底却没什么真怒气,只剩被戳破心思的慌乱:“你胡说!谁是你……”话没说完,就被张锐轩低头堵住了唇。
温热的触感落下,柳氏浑身一僵,先前的嗔怪霎时烟消云散,只余下满心的慌乱与羞赧,连推拒的手都软了下来。
张锐轩浅尝辄止地退开,鼻尖蹭着柳氏的鼻尖,低笑出声:“往后不许说这种傻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万家大郎早就没了。万家大郎也不是我们害死的,你是自由人,不要背负这么重枷锁。”
张锐轩并不认同这个时代女子什么三从四德,可是也无力去打破这些,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张锐轩曾经想上书正德打破女子缠足,可是调查一阵之后发现,因为北方商品经济发展,因为妇女参加劳动,尤其是踩缝纫机,缠足风气减轻了不少。
看来亚马逊雨林的蝴蝶扇动一次翅膀,北美也可能会发起一阵风暴。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是生产力推动生产关系转变,还是生产关系推动生产力?
柳氏推了推张锐轩,“再想什么呢?”
“出去生吧!对,出去生!”张锐轩低头亲吻在柳氏红唇上。
柳氏被张锐轩突如其来的亲吻弄得脸颊发烫,听见“出去生”三个字,眼底的羞赧瞬间被狐疑取代。
轻轻推开张锐轩,指尖还攥着张锐轩的衣袖,眉头微蹙着追问:“怎么出去?这万府上下都是眼睛,我一个妇道人家,平白无故往外走,岂不是更惹人怀疑?”
张锐轩望着柳氏满是困惑的模样,指尖轻轻揉开柳氏蹙起的眉,语气带着几分胸有成竹的笃定:“自然不是让你就这么走。”
张锐轩起身走到窗边,撩开半幅窗纱望向院外,声音压得低了些,“过几日我会让人递消息,说你思念亡夫,忧思过度,回娘家休养一段时间,等生下孩子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