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胖子就揣着张皱巴巴的比赛宣传单堵在院门口,裤腰上还别着把亮闪闪的新锅铲,活像要去赴什么鸿门宴。“瞧见没?镇上厨艺大赛!冠军奖全自动洗碗机!”他拍着宣传单上的奖品图,唾沫星子溅到吴邪脸上,“胖爷我这手艺,拿个冠军还不是手到擒来?”
吴邪抹了把脸,刚要开口,就见闷油瓶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捏着半截昨天没吃完的“爆炒螺丝钉”,眉头拧成个疙瘩——那螺丝钉上还沾着点焦黑的锅巴。
“你要去?”闷油瓶的声音比清晨的露水还凉,眼神直勾勾盯着胖子手里的锅铲,像是在看什么危险品。
胖子脖子一梗:“咋?胖爷我露一手还不行?”
“不行。”闷油瓶吐出两个字,把那半截螺丝钉往胖子面前一递,“这个,还没消化。”
吴邪差点笑喷。昨天半夜胖子闹肚子,蹲厕所蹲到腿麻,还是他扶回来的。这会儿倒好,伤疤没好就忘了疼。
“那是意外!”胖子手忙脚乱把锅铲藏到身后,“这次我整个稳妥的!就做个西红柿炒鸡蛋,保证老少咸宜!”
“拉倒吧。”吴邪走过去把宣传单从他手里抽出来,抖了抖上面的油渍,“上次你炒鸡蛋,蛋壳都没剥干净,蛋黄炒成黑炭。忘了是谁吃了带壳的鸡蛋,硌掉半颗牙?”
“那、那是鸡蛋太滑!”胖子急得脸通红,“这次我提前把鸡蛋磕碗里,一个个挑!”
正吵着,院门“吱呀”一声开了,王婶挎着菜篮子站在门口,看见胖子就笑:“大胖这是要参赛?婶子支持你!就是……”她往院里瞅了眼,压低声音,“上次你给我家送的那碗‘翡翠白玉汤’,我家狗闻了都摇头。”
胖子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那所谓的“翡翠白玉汤”,是他前阵子用菠菜根和剩米饭煮的,据说还加了点“提鲜”的过期酱油。
“王婶您别听他瞎吹!”吴邪赶紧打圆场,“他那手艺,在家糊弄我们还行,出去比赛纯属丢人现眼。”
“我咋就丢人了?”胖子跳起来,“胖爷我当年在斗里,烤蝙蝠肉都比镇上饭店的香!”
“那是因为兜里没别的吃的。”闷油瓶冷冷补刀,转身进了厨房,出来时手里拎着个塑料袋,往胖子面前一递,“要么吃这个,要么在家待着。”
袋子里是昨天剩下的馒头。胖子瞅着馒头,又瞅着宣传单上的洗碗机,喉结滚了滚:“胖爷我偏要去!”
他刚要冲出院门,就被吴邪拽住后领。“你可想好了,”吴邪凑到他耳边,“上次你做的鱼香肉丝,放了半瓶醋,酸得赵大爷直掉眼泪。这次要是把评委酸晕了,咱还得赔医药费。”
“我改还不行吗!”胖子扒开吴邪的手,“少废话,胖爷今天非去不可!”
“我也去。”闷油瓶突然开口,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剪刀,正慢悠悠剪着宣传单上的参赛须知,“看你切菜。”
胖子脚步一顿。他切菜向来是“乱砍”,上次切土豆丝,愣是切成了土豆块。
“还有我!”王婶笑眯眯地晃了晃菜篮子,“我给评委送点新鲜蔬菜,顺便……监督监督。”
吴邪憋着笑,也举起手:“算我一个。免得你把灶台炸了,我得去帮你赔灶台钱。”
胖子看着突然凑过来的一群人,脸都绿了:“你们……你们这是组团拆我台啊!”
“哪能呢。”吴邪拍着他的肩膀,笑得一脸“真诚”,“我们是怕你拿不了冠军,白跑一趟。给你打打气,多好。”
闷油瓶已经把宣传单上的“允许亲友团陪同”圈了出来,递到胖子面前,眼神里明晃晃写着“别想跑”。
胖子看着圈出来的字,又看看吴邪憋笑的脸、闷油瓶冷飕飕的眼神、王婶看热闹的笑,突然觉得这比赛不去也罢。他耷拉着脑袋,把锅铲从裤腰上拽下来,往地上一扔:“不去了!行了吧!胖爷我还不伺候了!”
吴邪捡起锅铲,冲闷油瓶使了个眼色——成了。
闷油瓶微微点头,把塑料袋里的馒头递过去:“吃吧。”
胖子瞪了他一眼,抓起馒头狠狠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嘟囔:“你们这群人,没一个好东西……”
吴邪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突然觉得,比起冠军和洗碗机,还是看胖子吃瘪更有意思。阳光穿过院墙上的牵牛花,落在众人身上,王婶已经在念叨中午做什么菜,闷油瓶默默去劈柴,胖子边吃馒头边瞪人,倒比任何比赛都热闹。
其实阻止他参赛,哪是怕他丢人。不过是知道他那急性子,真要是输了,指不定气出什么毛病。倒不如在家安稳待着,哪怕再做次爆炒螺丝钉,至少不用应付评委的脸色。
吴邪偷偷笑了。这养老的日子,果然还是热热闹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