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用,谁折十年寿命。轻则气血衰竭,重则当场暴毙。王妃……您真想好了吗?”
太后没有半分犹豫。
“用我的命。用我十年阳寿,换他活过来,值了。”
“太后!”
苏晚渺猛地抬头。
“这怎么行啊!您怎么能拿自己的寿命去换?您是国母,是整个朝廷的支柱,怎能为一个人如此牺牲!”
太后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
“我这把老骨头,活到这个岁数,该吃的苦,我都吃过;该见的人,一个也没少。人生百味,早已尝尽。你们日子还长着呢。”
“既然你们两个,一个愿舍命相救,一个肯以心相许,那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从今往后,侭儿就托付给你了。你得替我,好好护着他,替我看着他笑,替我陪他走完这一生。”
说完,她冲着巫师大声喊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开始!一刻都不要再耽搁!”
没有人敢再阻拦。
而那名巫师也不敢怠慢,颤抖着手取出一枚古老玉佩,缓缓走向床榻。
那枚玉佩一贴上萧侭冰冷的胸口,整间屋子瞬间安静。
没人动,没人说话。
等一切结束,巫师踉跄后退几步,脸色惨白如纸,手中的玉佩已经碎裂成粉末。
而太后脸色也白的可怕。
最令人震惊的是,她满头青丝竟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全部变成了雪白。
而床上的萧侭,胸膛终于缓缓起伏起来。
“毒……解了。”
角落里的军医抹了把脸上的汗水。
“王爷的脉象稳了,性命保住了!只要好好调养一阵子,就能恢复如初!”
苏晚渺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踉跄着扑到床边,跪倒在榻前,死死握住萧侭的手。
她转过头,望向太后。
“太后,您……您还好吗?您快坐下歇一会儿!”
太后轻轻摆了摆手。
“没事,就是有点累。躺一会儿就好。”
她望着床上那张苍白的脸,嘴角忍不住往上弯,随即伸手攥住苏晚渺的手。
“只要侭儿活着,我就心安了。这一辈子,我没有遗憾了。”
苏晚渺看着太后苍老的面容,心猛地揪紧。
她低下头,指尖紧紧回握住太后的手。
“太后您放心。从今往后,我苏晚渺活着一天,就护他一天。哪怕刀山火海,哪怕万劫不复,我也绝不让他再受一丝伤害。我绝不让您失望。”
那天夜里,杨大人手持“魏家的口供”,带着人,一队官兵,冲向方家的官宅。
一夜之间,半座官宅顷刻间被夷为废墟。
朝堂之上,顿时炸开了锅。
早朝还未开始,文武百官已在殿外交头接耳,人人面带惊惶。
方相当天就被铁链加身,五花大绑地押上了囚车。
皇上被软禁在寝殿之中,四面门窗皆有重兵把守,连传递消息的人都没有。
他焦急地在殿内踱步,怒吼着要见太后,要见方相,可没有人回应他。
第二天一早,萧侭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刚想开口唤人,耳边却传来低低的说话声,是清芊在和苏晚渺低声交谈。
“外头闹翻了天。”
“昨夜诏狱收了几十人,今天天刚亮,就有上百名读书人聚集在宫门外,领头的是几位太学的老夫子。他们连夜写了万言书,字字泣血,非要替方相喊冤。”
“书里说,方相执政十载,减免赋税、修河治灾,为百姓办了不知多少实事,是朝中少有的清官良臣。如今突然被指通敌,毫无证据,实在令人难以信服。”
“不仅如此……”
清芊继续道。
“连市井的小贩、挑担的庄稼汉,也都自发聚在宫墙外,举着白布条,齐声高喊‘放了方相’。”
苏晚渺坐在药炉旁,手里捏着一颗刚炼好的药丸。
听了清芊的话,她微微一笑。
“方相确实偏心三皇子,提拔他的亲信,放任他在朝中结党营私。可要说他通敌卖国?……”
她忽然停顿下来,抬眼望向窗。
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张虚伪至极的笑脸。
那是在前世,三皇子站在火场边缘,望着她家宅邸化为灰烬时嘴角扬起的冷笑。
“他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最信任的门生、最倚重的幕僚,早就在暗中投靠了三皇子。”
她收回视线,轻轻将药丸放进瓷瓶。
“连方相自己都没想到,他手下一半以上的官员,早已悄悄倒向三皇子。毕竟三皇子是他亲外甥,血缘亲近,又是太后亲自抚养长大,在朝中名声一向不错。”
“那些官员非但不觉得投靠有违道义,反而觉得自己是在辅佐明主,将来必能立下从龙之功,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萧侭听到这里,眉头微皱。
以他对苏晚渺的了解,她不该对朝中这些弯弯绕绕如此清楚。
可这些日子,她随口透露的讯息,哪一条不是朝中机密?
想到这儿,萧侭心中那团疑云越积越浓。
她到底是谁?
为何知道这么多?
是不是另有身份?
“王爷醒了?”
就在这时,苏晚渺忽然转过头来,脚步急匆匆地凑到床边。
“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有没有发热?有没有恶心?”
话音刚落,她的双手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轻轻搭上脉门。
足足过了半晌,她的神情才一点点松弛下来。
“太好了,王爷已经脱离险境了!清芊,快去叫太医再来看看,务必请几位太医一同前来会诊,不可有丝毫大意!”
萧侭静静盯着她。
这态度……
未免太过殷切。
昨日之前,她明明连正眼都不愿多瞧他一下,可现在……
昨晚……
到底发生什么了?
“王爷?”
见他久久不语,只是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苏晚渺又微微皱了皱眉。
她没再多想,抬手便朝他额前探去。
“还好,不烫。”
“守了我一整夜?”
他终于开口。
苏晚渺笑了笑。
“原是想守着的,可实在撑不住,眼皮重得抬都抬不起来。后来就在旁边的软榻上眯了一会儿,没睡多久。你现在醒了,正好,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她说着,舀起一勺水,送到他唇边。
萧侭没有拒绝,乖乖地张开嘴。
他正想开口问自己是如何被救回这条命的,可就在这时。
“禀王爷、苏姑娘,沈夫人齐氏求见。”
萧侭眼神一沉,心中迅速盘算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