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高烧中念诵着《阴符经》的残句,窗外墨汁般的乌云无声翻涌,云层深处偶尔亮起的电光像濒死巨兽的抽搐。
诗魂石在我怀中烫得如同烙铁,视网膜被血红警告覆盖:[2级观察者能量场锁定,雷暴熵增临界]。
我一把拽起昏迷的杜甫:“老杜,醒醒!这鬼天不对劲!”
琉璃化的左臂裂纹渗出冰蓝微光,呼应着窗外无声翻滚的死亡。
地窖被我一脚踹开,草堂所有铜镜——三十六面葵花、菱花唐镜,含锡二十八度,冰冷的反光映着我满是泥血的脸。
“赌一把,”我攥紧最后一面铜镜,镜背三星堆纹路灼痛掌心,“若这雷真是冲着老子来的,就让它自食其果!”
空气凝滞得能拧出水来。沉重的、裹着铁锈和泥腥的湿气死死压在肺叶上,每一次喘息都扯着肋骨生疼。窗外,天像是被泼翻了墨缸,浓稠的乌云无声翻涌,边缘偶尔撕裂开一道惨白的口子,电光在其中挣扎,像垂死巨兽暴露的獠牙,却没有半点雷声。死寂。比千军万马的嘶吼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阴符……天地……杀机……” 杜甫蜷在冰冷的土炕上,枯槁的身体微微抽搐,干裂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吐出《阴符经》破碎的词句,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灼气。他陷在谵妄的深渊里,对近在咫尺的灭顶之灾浑然不觉。
怀中的诗魂石猛地一沉,旋即爆发出烧红的铁块般的灼热!一股滚烫的洪流顺着脊柱直冲头顶,视野瞬间被猩红覆盖,冰冷的警告如同烧红的铁水,浇铸在视网膜上:
【警告!2级观察者能量场锁定目标区域!】
【雷暴熵增临界点突破!】
【高维空间干涉启动!预计冲击:15秒!】
十五秒!
“老杜!” 我低吼一声,身体比意识更快反应,右臂穿过杜甫腋下猛地发力,将他枯瘦滚烫的身体整个从土炕上拽起。他毫无重量般软在我臂弯里,头无力地垂下,滚烫的额头贴着我颈侧冰冷的皮甲,浑浊的呼吸喷在皮肤上,烫得吓人。
几乎同时,左臂传来一阵尖锐的、仿佛骨骼被冰锥凿开的剧痛!覆盖小臂和肘部的琉璃化裂纹深处,幽蓝的光芒骤然亮起,如同冰层下流动的熔岩,顺着龟裂的纹路疯狂闪烁!这冰冷的蓝光,正无声呼应着窗外无声翻滚的、酝酿着致命一击的死亡乌云!
“醒醒!这鬼天不对劲!” 我用力摇晃着他,声音撞在死寂的墙壁上,显得空洞而绝望。杜甫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哝,眼皮沉重地颤动了一下,复又陷入更深的昏迷。他滚烫的身体像个即将炸裂的火炉。
十秒!
来不及了!
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这间摇摇欲坠的草堂——土墙、梁柱、破旧的矮柜……能用的,只有那个!念头电光石火!
“赌命了!” 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带着血腥的铁锈味。我右臂发力,几乎是半拖半抱着杜甫,两步冲到墙角那个半人高的老旧陶瓮旁。这玩意儿是杜甫用来储水的,现在,它是唯一的掩体!
“进去!” 没有丝毫犹豫,双手发力,将杜甫瘫软的身体像塞一捆柴禾般,狠狠塞进冰冷的瓮中!他闷哼一声,身体蜷缩在狭窄的空间里,额头重重磕在瓮壁上。
五秒!
顾不上他是否受伤,我猛地转身,目标直指角落那个低矮的地窖口!那是杜甫用来储藏些微粮食和杂物的所在!
轰!
右脚灌注全身力道,如同攻城锤般狠狠踹在地窖那扇腐朽的木板上!木屑混合着潮湿的泥土和霉味,在沉闷的巨响中四散飞溅!地窖的黑暗暴露出来,散发着陈年谷物和泥土的气息。
时间在脑中被拉长、切割。每一帧画面都带着冰冷的锐利感。
窖口暴露的瞬间,我的身体已经扑了进去。地窖不大,深约半人高,借着窗口透入的、被乌云压得惨淡的光线,里面堆积的东西轮廓分明:几袋早已瘪下去的粟米口袋,一些破旧的陶罐,几卷散落的竹简……还有,在角落里,码放得还算整齐的那一摞东西!冰冷、黯淡,却隐隐流动着金属特有的死寂光泽——铜镜!
杜甫仅有的财产,从长安一路带到此处的旧物。葵花镜,菱花镜,大大小小,总共三十六面。镜背多刻着粗糙的缠枝纹或鸟兽,含锡量不高,大约二十八度(唐代民间铜镜的常见配比),表面大多蒙着一层黯淡的氧化层,映不出清晰的影子,但此刻,它们冰冷的实体就是唯一的希望!
搬!
动作狂暴如掠食的猛兽。左手(那琉璃化的、闪烁着幽蓝裂纹的左臂)无法精细抓握,便用手肘和小臂粗暴地扫、推、扒拉!沉重的铜镜砸在窖壁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滚落在窖底的干草和泥土里。右臂则成了最高效的机械臂,每一次探出、抓取、抛掷,都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一面、两面、五面……葵花镜冰冷的边缘割破手背,菱花镜沉重的镜体撞在膝盖上,带来闷痛。泥土沾满了镜面,但我毫不在意。我要的是它们的实体,是那含锡二十八度的铜锡合金,是它们冰冷坚硬的存在!
时间在脑中只剩下冰冷燃烧的倒计时!
当最后一面稍大的菱花镜被我单手从一堆杂物下拽出来时,身体已经半跪在窖口边缘。胸腔剧烈起伏,汗水混着泥灰从额角滚落,砸在蒙尘的镜面上。
“三十又六!” 目光扫过地上散乱堆叠的铜镜,冰冷的数字在脑中闪过。不够完美,但足够拼命!
下一步,布阵!战场就是这间草堂!敌人是天罚之雷!
“老杜,撑住!” 朝着陶瓮方向吼了一声,瓮中只有压抑的、带着水音的咳嗽传来。心稍定,目光如刀锋般切割过整个空间:支撑草堂的几根粗大梁木,屋顶破败的茅草和椽子,墙角那口废弃的、深不见底的旧水井……
战术!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搭建一个足以扭曲、折射、甚至反击那致命雷电的陷阱!现代弹道学知识、狙击手对跳弹和折射的本能理解、在武警反恐行动中无数次计算掩体和射击死角的经验……所有碎片化的知识在死亡的压迫下熔铸成冰冷清晰的指令流!
45°!入射角等于反射角!这是反击的基础!
目光锁定头顶那几根粗大的主梁。它们不够规整,但足够结实!
冲!
身体再次爆发出极限速度,抓起地上沉重的铜镜,一面接一面!右臂肌肉贲张,如同投石机般将铜镜狠狠抛向头顶的房梁!动作快如闪电,带着决死的狠厉!
啪!第一面葵花镜被精准地砸在两根梁木的夹角处,镜面向上倾斜,角度略大于45度。不够!
第二面菱花镜紧随而至!右臂灌注全身力量,如同掷出飞斧!镜体旋转着,带着破风声,重重楔入第一面镜子旁边的梁木缝隙,镜面角度被强行挤压调整!尘土簌簌落下。
“角度偏差0.5度!修正!” 脑中飞速计算,身体已经扑向另一堆铜镜。抓起一面最大的,助跑,蹬踏矮柜借力,身体腾空!右臂挥出,将沉重的铜镜像拍钉子般狠狠拍向更高处另一根横梁!
砰!镜框深深嵌入木头,镜面稳稳地朝着预想的方向——那片翻滚着无声雷电的乌云方向——倾斜!角度完美!
“成了!” 心中无声嘶吼,动作却丝毫不停。房梁不够长?就用更多的镜子拼接!角度不准?就用蛮力硬楔进去!一面面铜镜被抛掷、砸入、拼接、调整……在屋顶梁木之间,一个由冰冷金属镜面构成的、歪歪扭扭却带着致命几何美学的“镜群”,正以疯狂的速度成型。它们像一支支被强行掰开的、反射死亡的冰冷手臂,直指苍穹。
但这只是第一步!反射面有了,还需要一个聚焦点,一个能让折射汇聚的能量汇流点!一个……炮口!
目光瞬间锁定了墙角那口废弃的旧水井!幽深的井口黑沉沉的,深不见底。就是它!
抱起剩下的十几面铜镜,冲到井边。井沿冰冷粗糙,布满青苔。时间!时间快到了!
顾不得危险,身体探入井口,左手(那该死的琉璃臂)死死抠住井壁冰冷的砖石,稳住重心。右手抓起铜镜,飞快地、精确地将它们卡在井口内侧一圈凸起的石沿上!一面、两面……镜面倾斜向下,朝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井心!
“《周髀算经》!” 脑中闪过这部唐代算学经典里关于勾股定位的记载,此刻它不再是纸上谈兵,而是保命的法则!调整!再调整!让每一面井口镜的角度,都精确地将可能被梁上镜群反射而来的能量,汇聚向那深邃的井心一点!
最后一面铜镜!是一面较小的葵花镜,镜背粗糙的缠枝纹硌着掌心。我攥紧它,冰冷的金属触感沿着手臂蔓延。镜背中心,那原本模糊不清的、类似三星堆神树风格的纹路,此刻竟在掌心诗魂石剧烈灼烫的共鸣下,微微发亮,如同烧红的烙铁!
“还差你!” 我低吼着,身体从井口缩回。目光如电,扫视着房梁上那片冰冷的镜群,寻找最后的关键位置——一个能将所有反射汇聚导向井口的方向,一个最终的“炮闩”!
找到了!在靠近茅草屋顶边缘、一根孤零零伸出的椽子上!位置绝佳!
“走!” 双脚猛地蹬地,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冲向那根椽子下方。右脚狠踏在墙边一个破旧的矮几上,借力!身体腾空而起!左手死死抓住头顶一根横梁,稳住身形,右手攥着那面灼烫的小镜,如同最精准的机械臂,狠狠将镜面边缘楔入椽子与茅草的缝隙中!
角度!再微调!镜面必须精确地将来自梁上镜群的光线,反射向井口镜阵的中心!
完成了!
身体落地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冰冷的警觉同时攫住了心脏。
草堂内,一个由三十六面冰冷铜镜构成的死亡陷阱,已然成型!梁上的镜群斜指乌云,是引雷的尖刺;井口的镜阵深藏黑暗,是聚能的炮膛;椽子上那面灼烫的小镜,是最后扣动的扳机!
窗外,翻滚的墨汁乌云中心,无声地坍缩出一个旋涡。旋涡深处,酝酿的已不再是惨白的电光,而是纯粹到令人灵魂冻结的青白!
诗魂石在怀中疯狂跳动,灼热穿透皮肉,几乎要将骨骼点燃!琉璃左臂裂纹里的幽蓝光芒大盛,如同冰层下咆哮的熔岩!视网膜上猩红的警告疯狂刷屏,最后凝聚成一个巨大的、跳动的数字:【1】!
“来吧!杂碎!”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冰冷的汗水与灼热的愤怒在血管里奔涌。目光死死锁定窗外那无声坍缩的毁灭旋涡,身体微弓,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蓄势待发。
草堂里,三十六面冰冷的铜镜阵列,沉默地反射着窗外越来越盛的、令人心悸的青白光芒。镜中映出的,是翻滚的死亡之云,是我自己沾满泥血、眼神如刀的倒影,还有陶瓮口杜甫露出的半张毫无血色的、昏死的脸。
死寂被一种更高频的、令人牙酸的嗡鸣取代,空气里的铁锈味陡然变得刺鼻,带着臭氧特有的腥气。我甚至能感觉到皮肤上细小的汗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根根倒竖!
镜阵!就是现在!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肺叶被冰冷的、带着电离子腥甜味的空气刺得生疼。攥着最后那面镜背滚烫的葵花铜镜,右臂肌肉贲张,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甘,都灌注在这孤注一掷的投掷中!
“赌一把!” 嘶吼声在死寂的草堂里炸开,如同濒死野兽的咆哮,“若这雷真是冲着老子来的……” 身体旋转,将投掷的力量催发到极致,手臂挥出一道撕裂空气的残影,“……就让它他妈的自食其果!”
葵花镜脱手而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旋转着,镜背中心那三星堆神树般的纹路在旋转中拖曳出一道灼热的红光轨迹,精准无比地砸向椽子上那个预设的、最终导向井口的“扳机”节点!
就在铜镜即将撞击到椽子镜面的前一瞬——
窗外!
那乌云旋涡的核心,一道纯粹到没有任何杂质的青白色“光柱”,无声地、却又带着碾碎空间的恐怖威压,轰然劈落!目标,正是这间被镜阵覆盖的草堂!
镜背灼烫的葵花铜镜撕裂空气,旋转着,拖曳出一道暗红的轨迹,如同濒死巨兽甩出的最后一滴血。目标——椽子上那块被预设为最终“炮闩”的铜镜!
就在它即将撞击的前一瞬——
窗外!
那乌云旋涡的核心,酝酿到极致的毁灭,终于无声地倾泻而下!
没有雷霆万钧的咆哮,只有空间被强行撕裂的、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一道纯粹到不含任何杂质的青白色“光柱”,直径远超草堂的梁柱,裹挟着碾碎万物的威压,无视了距离,瞬间贯入这片被死亡锁定的空间!目标,正是草堂的核心!
嗡——!
空气被瞬间电离!刺鼻的臭氧味混合着焦糊的尘埃猛地炸开!景崴感到全身毛发根根倒竖,皮肤表面传来无数细针攒刺般的麻痒刺痛!视野被绝对的青白光芒吞噬,视网膜只剩下烧灼的剧痛!
来了!
“吼——!” 咆哮从喉咙深处炸出,不是恐惧,是困兽被逼入绝境的暴戾!身体在光芒淹没的瞬间做出最后的微调,重心下沉,双腿如同铁桩般死死钉入地面,右臂下意识护住头脸,琉璃化的左臂却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悍然前伸!
不是防御!是硬撼!
他要以身为导体,以这条被系统侵蚀、被规则诅咒的左臂为引线,主动去触碰、去引导、去引爆这道来自高维的天罚!
轰——!
没有声音,只有狂暴的能量在密闭空间内炸开的、纯粹到令人失聪的压强!
青白雷光精准地劈中了草堂的脊梁!预想中房倒屋塌的场面并未出现。那毁灭性的能量在接触屋顶的刹那,被梁木之间那片由三十六面冰冷铜镜构成的、歪歪扭扭却暗合几何杀阵的“镜群”悍然捕获!
嗤啦——!
刺耳锐鸣!
青白雷光如同撞上礁石的狂涛,在倾斜的镜面上疯狂折射、分裂!一部分被粗暴地弹开,狠狠犁过茅草屋顶,所过之处,焦黑如炭,瞬间气化!更多的能量则被镜面冷酷的几何角度引导、汇聚,化作数十道稍细却更加凝练的死亡光束,如同被激怒的毒蛇,沿着预设的折射路径,狂暴地射向椽子上那块最终导向的“扳机”铜镜!
景崴的葵花镜就在此刻赶到!
砰——!
旋转的铜镜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在那块“扳机”镜的边缘!巨大的撞击力让椽子剧烈颤抖,茅草簌簌落下!镜面角度被这狂暴的一击强行修正了微小的、却是致命的零点几度!
就是这零点几度!
汇聚于此的数十道青白雷蛇,被这面“扳机”镜面瞬间捕捉、拧成一股更粗壮、更凝练、带着刺耳高频尖啸的能量洪流!镜面因承受不住这恐怖的能量而瞬间熔化成炽亮的液态金属,又在这液态瞬间,将这股毁灭洪流,精准无比地反射向墙角那口幽深的废井!
目标——井口镜阵!
噗噗噗噗——!
井口处,预先卡在石沿上的十几面铜镜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它们如同被激活的炮膛阵列,镜面在超负荷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蒙尘瞬间气化!汇聚而来的能量洪流被井口镜阵的角度再次调整、压缩、聚焦!
最终,一道被压缩到极致、只有手臂粗细、却亮到无法用语言形容、散发着毁灭性高温的纯白光束,如同从地狱最深处刺出的神罚之矛,无声地、决绝地贯入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井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草堂内只剩下能量肆虐后留下的焦糊味、熔融金属的刺鼻气息,以及空气被电离后特有的腥甜。屋顶被折射雷光犁过的地方,焦黑的痕迹冒着青烟。梁木间的镜群,大部分镜面碎裂、扭曲、熔化成奇形怪状的金属疙瘩,冒着袅袅青烟。椽子上那块“扳机”镜的位置,只剩下一小滩炽红发亮的液态金属,缓缓滴落。井口处,石沿上的铜镜大多碎裂,井口边缘的石块被高温灼烧得发红发亮,甚至出现了琉璃化的痕迹,袅袅白气从深不见底的井口蒸腾而上。
景崴半跪在地,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火辣辣的灼痛。右臂挡在脸前,小臂上残留着电击后的焦黑痕迹,皮甲被高温烤得发硬发脆。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左臂!
那条琉璃化的手臂,此刻成了重灾区。硬撼能量余波的整条小臂,覆盖其上的半透明琉璃层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的裂痕,深可见骨!裂痕深处,不再是幽蓝的微光,而是如同熔炉核心般炽亮的金红色!滚烫的热浪从裂纹中喷薄而出,手臂周围的空气都在高温下扭曲!皮下的青铜神树纹路如同烧红的烙铁,在琉璃层下疯狂扭动、搏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钻心蚀骨的剧痛!整条手臂仿佛随时会从内部熔解、爆炸!
“呃啊——!” 难以忍受的剧痛让他低吼出声,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后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狂暴的雷电能量,有一部分顺着接触点蛮横地冲入了他的身体,正在左臂的琉璃结构中肆虐、破坏!系统的警告如同冰冷的铁锤,一下下凿进他的大脑:
【警告!高维能量入侵!琉璃化结构过载!】
【局部存在性侵蚀加剧:当前左臂侵蚀度 47% → 63%!】
【神经传导阻断风险:高!建议立即切断能量连接!】
切断?怎么切断?这条手臂已经是身体的一部分!是代价!是枷锁!也是此刻唯一还能感知痛楚的证明!
他猛地抬头,充血的双目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穿透蒸腾的白气和弥漫的焦糊烟雾,死死盯向窗外——那乌云漩涡的中心,那青白光柱射来的源头!
反击!他妈的还没完!
草堂外,数十丈外一棵枯死的老槐树顶端。
空间微微扭曲,一个身披暗灰色斗篷的身影悄然浮现。斗篷材质非布非革,流动着冰冷的光泽,完美地融入了阴沉的天色。兜帽的阴影下,看不到任何五官,只有两点毫无感情的、如同精密仪器镜头般的幽蓝光芒,正锁定着下方那座摇摇欲坠的草堂。
它,或者说“祂”,就是操纵这场“天罚”的观察者之一。
当那道被压缩到极致的纯白能量光束贯入深井的瞬间,观察者那两点幽蓝光芒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没有情绪波动,只有冰冷的数据流在无形的界面中高速刷新:
【能量轨迹偏移:99.87%】
【预设打击点规避:100%】
【能量利用效率:目标区域自主引导利用率:81.3%】
【异常:检测到高维能量溢出,指向未知坐标(深井)。能量性质:湮灭级(疑似)。风险:不可控。】
就在这些数据流过的刹那——
嗡!
一道被压缩到极致、带着毁灭性高温的纯白光束,毫无征兆地从那口深井的方位——或者说,从观察者预设模型中那片“绝对安全”的虚空——骤然射出!速度超越了思维,超越了光!那不是能量的折射,更像是空间的折叠!那道由草堂内镜阵汇聚、贯入深井的能量,被某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在井底的维度夹缝中瞬间“跳跃”,直接轰击到了观察者所在的这个绝对坐标点!
噗嗤——!
如同烧红的铁钎刺入黄油!
纯白光束精准无比地命中了观察者的左肩!那流动着冰冷光泽的斗篷,在接触到光束的瞬间,如同脆弱的宣纸般无声消融、湮灭!露出了下方——并非血肉之躯!
是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结构复杂精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非人骨架!光束如同最精准的外科手术刀,狠狠贯入肩胛关节的连接处!刺目的电火花如同喷溅的血液般疯狂爆开!金属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扭曲声,瞬间熔断!焦黑的痕迹如同丑陋的疤痕,迅速在精密的关节结构上蔓延!
“滋——!” 一声短促、尖锐、毫无情感却又充满了机械故障感的电子音,第一次从观察者身上发出!那两点幽蓝的光芒剧烈地、高频地闪烁起来,如同失控的警示灯!
祂那完美融入环境的暗灰色斗篷,被这突如其来的、源自自身“天罚”能量的反击,硬生生撕裂、碳化!左肩处,一个碗口大的、边缘熔融焦黑的恐怖空洞赫然在目,露出里面扭曲断裂的金属骨骼和闪烁不定的能量管线,滋滋作响,冒着刺鼻的青烟。
兜帽被能量冲击波掀开了一角,露出了下方——没有脸,只有一片光滑的、覆盖着细密蜂巢状纹路的银灰色金属平面。那两点幽蓝光芒,正是从这金属平面上两个深邃的孔洞中射出。
绝对的冰冷,绝对的机械,绝对的……非人!
祂悬浮在树梢,残破的斗篷在残留的冲击波中猎猎作响,左肩的创伤滋滋地冒着电火花。两点幽蓝光芒死死锁定着下方草堂的方向,光芒深处,数据流如同风暴般席卷:
【逻辑冲突!】
【攻击能量溯源:确认源自本机发射序列。】
【攻击路径:超出当前维度模型理解范畴(空间折叠?)。】
【威胁评估:目标个体(代号:守约者)战术应对等级:大幅上调!附带文明载体(代号:诗魂)关联系统:严重异常!】
【建议:立即上传异常数据,请求高阶清道夫协议介入!】
(第151章:雷云压城·铜镜为阵 完)